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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罗江与罗海 ?患了幸福麻痹症

六月,非典风声没有那么紧时,罗海陪着罗江回了一趟深城。和报社办了请假手续,又把罗江房子的尾款给提前交了。这样,即便罗江不上班,那套小房子的房租也够她的零花钱了,毕竟报社还有点底薪在。而且现在有罗海的收入,日常用度的钱对罗江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尽管打算短时间住在重庆,两个人还是舍不得将罗海的房子租出去,一来罗海每两三个星期还要回深城总部汇报工作;二来罗江总觉得等生完孩子之后,马上就要回深城,也没有必要去挣这几个月的房租了。她心里想得是,如果罗海到时不能回深城,她就去和爸妈姐姐他们一起住。她和罗海负责请个保姆,尔后爸妈在保姆帮助下带小宇和她的宝宝。但是因为她的产假时间很长,她暂时也不愿意和罗海去讨论宝宝出来之后,他们到底要把家安在哪里的问题。

罗江不和他讨论宝宝出生来后的生活问题,罗海也不吭声。其实,对于他的人生来说,这也是他难得的安宁时光。

年少时,他和妈妈关系紧张。父亲和母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而且名声在外,他们整天忙来忙去。即便回到北京家中,也没有多少时间与罗海两兄弟沟通。哥哥听话一点,得到父母的支持多一点,他也基本上按照父母为他设计的轨迹再走。但去年年底,罗海看到已过四十的哥哥依然生活在母亲的阴影之下,禁不住出手帮助哥哥买房,开启他人生的新阶段。

罗海自己呢,起先在学校成绩不好,母亲总嫌弃他,有时还不分场合去责骂他。罗海不理,还是跟着一群哥们儿去抽烟学跳迪斯科。但是有一天,当他偶然碰到相机时,他被相机镜头前的风景给迷住了。到了高中,那个曾经浪迹街头以反抗母亲为乐的男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个努力向上奋进的孩子。

就在罗海的母亲为两个儿子刚刚松口气时,罗海又开始不按母亲的期望生活。他和前妻好上之后,母亲程丽曾经有一次难得地和罗海进行了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

在那次谈话中,程丽难得地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式,而是平和地告诉罗海:婚姻真得是要门当户对的,要不是智力上的,要不是家世,要不是为人处世,总有一天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和一个人结婚,真得不是只和他一个人结婚。你看我和你爸,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在一起相处?

罗海看到的母亲从来都是忙于布置画展,张罗卖画;而父亲则是坐在那里画呀画。听到母亲这样说,此前一直低着头的罗海终于有了反应:你和我爸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一起?你不是经常说,老爸喜欢这个女学生,喜欢那个女学生,那你干吗还要和他在一起?

程丽的眉毛扭在了一起。他们两口子吵架时经常把房门一关,但看样子,两个孩子还是听到了他们吵架的内容。

程丽有点得意又有点凄凉地笑了笑:对,你爸是经常和他的女学生们搞来搞去。但是你看他从来都离不开我,要是没有你外公外婆的帮助,还有他们那些学生的帮助,你以为你爸的画就能卖掉那么好?美院里水平比他高得多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就你爸成了知名画家?那还不是有我的帮助?

罗海想说的什么又没有说。尽管他那时已经是大三大四的学生,尽管他也不时享受着父母的关系网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但他并不清楚地知道父亲的画展是如何运作的。

程丽并没有放过罗海:不要讨论我和你爸的问题了。现在我想讨论的是你的问题,请问你的这位小女友又能帮助你什么呢?

“我喜欢她这就够了,我不需要她来帮我做什么。我要是能帮她做点什么就好了。”罗海把头扬得高高的。

“你现在还没有到社会上去,自然可以这么说。”一改往日的强势,程丽只是很简单地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是明确反对你和她交往的,但如果你一定要和她交往,你要明白我不会给你们一分钱的。”

程丽以为罗海生活一贯优越,自然不敢和自己对着干。谁知道她低估了儿子的倔强,反而将儿子直接推到女友的怀抱。

后来,罗海为了前妻的家族,只身一人跑到深城去赚钱,尔后又与前妻和平分手。尽管从外表看,他的生活波澜不惊,一个人的生活过得惬意无比,但内在的幸福感却并没有找到。

罗海的内心始终有一个小小的空洞,那个因为前妻出走而形成的空洞,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填满他,直到那一天看到罗江,他瞬间觉得自己的眼前亮了起来。

尽管第一次见面是在非常正式的工作场合,罗海的脑子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就是她,不要错过。罗江的真诚、不做作;两个人在智力上能交流,身体更是互相合拍。即便罗江的家境也得不到母亲的要求,但罗海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大三男生,只能任由自己爱的人在暗夜里哭泣。罗海自信地认为,即便自己爱的女人不工作,自己也有能力给她足够好的生活。

但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分居两地的生活仍然让罗海不能满足。

现在,一到晚上十点半左右,怀孕的罗江都要张罗两个人早早上床睡觉,因为她觉得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如果准时睡觉,那么宝宝将来出世之后就会在晚上睡觉。

向来喜欢晚睡的罗海也将就罗江的时间表,早早上床,在罗江长发的香气中安然入睡。很奇怪,那些曾经困扰他的失眠统统都不见了,他常常在闹钟叫第三遍第四遍才会醒来。白天上班,张总监有时会坏笑着走到他身边,悄声说:果然嫂子来还是好呀,你看我们罗总现在的气色多么好呀。

逢到这时,罗海就会悄悄地笑笑。有时,和罗江出去散步,罗海也会情不自禁地搂住罗江的脖子,再用鼻子深深地嗅上两口,然后心满意足地往前走。

罗海与罗江,围着那个名叫幸福的糖果罐,安心地品尝着糖果的味道,全然没有想到有一天那糖果会被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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