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各怀心事,再也无话可说,便分开回了自家的公司。沈柔嘉一回到办公室,就把赵英杰叫了过来,劈头盖脸地就问:“当年你在南非火化我哥哥尸体的时候,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确认真的是我哥哥本人吗?”
赵英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了一下,反问道:“嘉嘉,你怎么会这么问呢?大哥的尸体当然是我亲眼看着送进焚化炉,然后也是我亲手碾碎装在罐子里送到你手上的啊。你不是寸步不离地捧着它回国的吗?”
“那现在为什么嫂子会跑来说我哥的尸体在她手上?”
“嫂子?哪个嫂子?”
“就是卢莺莺,你在南非见过的。”
“嘉嘉,你和诚哥都被她骗了,她一直都是许亮的女人,她说她有诚哥的尸体,那就叫她拿出来啊!你是诚哥的亲妹妹,是不是本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沈柔嘉听到这番话却不为所动,沉着脸看着他不说话。
“嘉嘉,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承认我嫉妒潘明之,但是那是因为我爱你。你也看到了,后来是他自己极力反对你们兄妹参与那次土地竞标,他那样的人,这难道是我能教唆的吗?再说,杀了诚哥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信,”沈柔嘉一边摇着头一边说,“我不信卢莺莺当初冒着被杀的危险离开了许亮,现在她会自己回去。”
“你不要忘记了,她刚刚满二十岁,根本就是一个孩子,从十三岁开始就跟着许亮,几乎相当于半个女儿,她就算一时意乱情迷做错了事情,许亮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也会原谅她的。”
沈柔嘉还是不能相信,但是她没有继续逼问下去。
这天下午周平忙完工作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卢莺莺住的酒店。他给她带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三万块人民币。下午他载她去墓园的时候才知道,她动用沈诚的账户是因为从南非逃出来的时候走得匆忙,手头只有美金和南非兰特,去银行换了好多次外汇,附近的银行已经开始留意她了。周平因此拿出自己的钱直接和她兑换,为她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当他走到卢莺莺的房间门口,却发现酒店经理和几个服务员都站在门口,门大开着,里头窗户也大开着,警察正在里面查看。黄浦江吹来的寒风凶猛地刮了进来,整个屋子冷得像冰窖。
“警察同志,请问这间屋子出了什么事?这屋里的人去哪里了?我是她的朋友。”
“你是她的朋友?酒店报警说她下午回酒店之后没过多久就跳进黄埔江了。她是从南非来的吧?这下子要变成涉外事件了,你跟我来,有问题要问你。”警察一边翻看着莺莺的护照一边对周平说道。
这一天一大早潘明之正在上课的时候就注意到手机上打来了好几通电话,中午下课后终于听到了周平在语音信箱里给他的留言,整个人都呆住了。难道卢莺莺就这么死了?那沈诚的尸体怎么找?他也顾不上吃午饭了,随手从餐厅买了一份鸡肉三明治就回到公寓拿起了座机话筒。
电话那头周平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疲惫。“明之,你终于打电话来了,我刚刚从警察局回来,足足被警察盘问了一个多小时,看起来他们会重视这个案子。”
“会是谁干的?”
“肯定是赵英杰,我和沈柔嘉打过电话了,她把沈诚尸骨的事情告诉了赵英杰,不是他干的就见鬼了!怎么可能那么巧?他知道这件事不到半天,卢莺莺就自己跳进了黄浦江?”
“她已经死了吗?我当年听二哥说莺莺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很好。”
“十有八九吧,”他不想直接说百分之百,“上海可不是约翰内斯堡那种热带气候,而且现在是隆冬季节,江水冷得刺骨,手一伸进水里很快就没知觉了,何况她是整个人掉了进去。这下糟了,好不容易能够有这个机会可以重新调查沈诚的死因,结果又多了一个受害者。你也不用考虑暂时中止学业了,你回来只会成为第二个卢莺莺。”
潘明之没有说话。
“另外沈柔嘉今天下午对我暗示,她想跟你联系,希望你能够把手头上沈氏企业的股份转给她,你打算怎么应付她?”
他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我会起草一份协议给她,股价按照现在的市值来算吧,到时候邮寄给你,请你交给她。”
“你就这么给她了?”周平惊讶地差点把电话掉在地上。
他没有回答。
“可那是一大笔钱啊,她愿意开高价买。”
“这样吧,”他想了一下说道,“为我在这里读书你也花了不少钱,我把价格打成空白,你收到之后自己填个价格,到时候拿到钱之后减去市值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别,我可不想收这种钱,总感觉上面沾着你的血。”
“我会打成空白,你看着办吧。”潘明之还是坚持道。
周平思虑再三,决定到时候还是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潘明宏,只有他,不管开什么样的价格,沈柔嘉都只有点头签字的份;也只有他的巴掌和怒吼,沈柔嘉才会挨得无怨无悔。他只是周平,可以帮潘沈两家传递消息,作为沈氏企业的供货商,除非情况非常严重,他不能直接去得罪自己的甲方。这是当时潘明之把他介绍给沈氏兄妹的时候,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