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晓莲担心的时候,苗苗和阿健都回到了学校,继续完成学业。阿健每天还是要坚持按时吃药,他的精神状态很好,人虽然清瘦了一点,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有可能患上艾滋病而一蹶不振,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努力。潘明之有空就会拉着宋晓莲去看望他,却被他安慰不要替自己太担心,让潘明之觉得更愧疚。苗苗现在一直陪在阿健身边。她现在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那个一天到晚缠着潘明之的小女孩了,尽心尽力地照顾阿健,叮嘱他吃药和按时吃饭睡觉。
苗苗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潘明之认为这是好事,终于有人可以管住这位任性刁蛮的大小姐了,但是看到苗苗沉默寡言的样子,他又觉得难过,她突然没有了一个青春少女应有的活力,情感上完全被愧疚感压垮了。阿健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他虽然没有潘明之那么敏感,但是能够感觉出苗苗的异样,他主动对苗苗说她并不需要每天下课之后都一直陪着他,但是她却摇摇头拒绝了。
宋晓莲当然也看得出来苗苗的变化,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管。就在吴教授被叫去谈话的同一天,她接到了学校的一封信,上学期她的GPA没有达到艺术学院所要求的平均分3.5,根据教务处的规定,这个学期就是她的试读期,如果这个学期的平均成绩还无法达到3.5,那么下个学期她将会面临被学校开除。3.5分并不是一个很低的分数,在总分4.0的分数体系中, 3.5分意味着平均分不得低于百分制中的90分,一般的学校不会有如此变态的严格规定,但是既然她是在这所全美国排名如此靠前的艺术学院里就读,无论怎样奇葩的要求也都只好见怪不怪罢了。
她在学校邮箱里看到这封信之后,带着一路的心惊肉跳去找潘明之。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一件白色的女式外套。
“怎么了?”他看到宋晓莲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宋晓莲一看到那件衣服,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什么?”
“Malo的朋友落下的,”他皱了一下眉头回答道。
“女朋友?”
潘明之的眉头一紧,飞快地说道:“你不要每天都打翻醋坛子行吗?Malo是意大利,你知道他们那些欧洲人比中国人还喜欢呼朋唤友,今天晚上他带了几个朋友到我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其中有个女生不小心把这件外套落下了。”
“我打翻了醋坛子?”她心情正不好,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就反唇相讥道,“我算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吃你的醋?”
宋晓莲一提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潘明之马上知道她心里想到的是沈柔嘉,这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是后来也好好跟她解释了,谁知道宋晓莲根本不听,还冲他发起脾气了。他也有些忍不下去了,本来课业压力就重,最近周平和潘明宏都打电话来说沈柔嘉想要跟他联系,他一想到又要再去碰上海和南非的那一堆比乱麻还乱的事情,心里一直就在发怵,正好遇到宋晓莲如此这般不体谅,于是就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对哦,你是我什么人?”
宋晓莲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反应。本来她只是一时情绪发作,冲动之下想怼他一下,可是没想到他一句话就撇清了和自己的关系。这下子她没台阶下了,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跳。她愤怒地抬起手指着他发抖,可是偏偏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杵在门口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好哼了一声之后扭头就走。
潘明之没有去追她,看见她的背影渐渐远去,退回到屋里把门关上,然后把那件外套扔到了桌子的一角上,心里忍不住对外套的主人和Malo都生起了闷气。Malo自己不好好学习也就罢了,还要把这种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他怎么能不生气?他在床上发现了这件衣服,衣服的主人还故意小心地把它“落”在被子底下。她的用意是显而易见的。潘明之发现这件衣服的时候,觉得美国女人果然是和传说中一样,作风大胆放荡,追求起男人来简直是毫无下限。仔细回想,这件衣服的主人是一个长着金色卷发黑眼睛的美国女孩,身材高大,和他一样是法学院同年级的学生。和许多美国白人女子一样,无论何时见到她,她的脸上都画着精致的妆容。平时她的确很喜欢跟他讲话,但是她那种身为一个名校生毫不掩饰的傲慢总是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有时候**的胸还会有意无意地摩挲他的手。看惯了中国女孩细腻光滑的皮肤,他实在没办法忍受她胸口那些长得比男人还长的金色汗毛,早就在内心里把她定义成不可理喻的女人,根本没有半点可能喜欢上她,更不会与她发生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