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白趴的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喜鹊落到了她头上。
慕白还道这世上果然有天下掉馅饼的,正准备用爪子抓了做明日的早食。
喜鹊却口吐人言:“女英雄,女英雄,你还记得我么?”
声音低低的,似不敢惊动不远处屋内的人。
听的这话,慕白才颇为惋惜的爪下留鹊,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谁啊?”
既不能做她的口中之物,慕白对这鸟的身份便毫无兴趣。
“小的前些日子还给您上供过存粮呢,您不记得了?”那小喜鹊的声音颇有些低沉。
慕白想了想,原来是刚才客栈外与元朗他们打斗的山大王一伙儿,给她拿那些黄金玉珠之类的小跑腿。
先前慕白并不识的的那些物件,还是她见着元朗买东西时用过的银角,不知为何物,却也不敢问元朗,私下里偷偷问了郑宸,这才知道那小跑腿给她的东西价值几何。
郑宸也没怀疑那些东西的来源,因的慕白行为举止都像是个初入红尘的小妖,只当是出来历练时家里塞的财物。
既是敌对一伙,那也就不用客气了。
慕白恶狠狠的问道:“你来这想干什么?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本体的?!”
后面这句尤为重要。
“不说实话,我吃了你!”
说完慕白细细品味了一番刚刚的语气,自认为说的既有气势又不失派头。
那小喜鹊吓得缩了缩脖子:“女英雄,我….我见过一次您的原形。”
“嗯?”慕白有些疑惑,接着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过温和了,又作了那恶人之态:“你在那见过的?!”
小喜鹊吓得都快哭出来,却又畏惧“吃他”之言,僵直了那麻杆似的脖子战战兢兢的道来:“先前我…..我在一只黄鹂鸟手下见过一次您的原形,后来那黄鹂鸟失了势,我又辗转投奔到这位虎大王手下,没想到又遇到您了……”
这一番际遇着实让小喜鹊颇为郁闷,这女英雄像是他的魔星,哪哪都克他;如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却又不得不来寻她帮忙。
这么说来也算是慕白的老相识了,心里舒了口气,又问道:“你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尾随于我,到底有何目的?”
“女英雄,我….我怎么敢跟踪您啊,我是一直守着屋里那人的。”小喜鹊听得尾随之语,平板儿一样的身形失了往日的机灵,被吓得几乎当场直倒而下。
好不容易借着那一对玉米须似的翅膀稳住了身形,才接着说道:“在这守了大半夜,就见着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扛了个人过来,紧接着….就看见女英雄您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鸟翅诱惑,慕白花了十二万分的功夫才拢了点思绪,才听清这个小喜鹊在讲什么,又问道:“屋里除了刚刚被抗进去的那人还有谁?是谁叫你来跟踪他的?”
只听的那个小喜鹊换了一种语气,像是一个长吁短叹的像个忧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女英雄可听过这山底下镇上闹妖么?”
慕白点了点头,能没听过么,她就是为了查这妖才在镇上停留这么久的,不然大半夜的谁愿意在这风餐露宿;况且这小喜鹊说就说呗,扇什么翅膀,扇的她肠腹空空涎水欲滴。
那小喜鹊对此毫无所觉,继续悲叹道他那凄惨的际遇:“前些日子得了女英雄的教诲,大王带着我们改过自新重新做妖;谁曾想昨日夜里一女妖自称是妖皇座下使者,着山中百妖听她号令。”
“虎大王观那女妖浑身血气冲天,必定杀孽滔天,又联想到山下动静,断定她就是那罪魁祸首;我们可是立志要当良妖的人,于是断然拒绝;谁曾想那女妖拿出一支翎羽,不知施的何等妖法;令众妖都失了神智,予她麾下;她又单独派我来盯着这屋里的人,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发现。”
“女英雄,你…..你能不能帮帮虎大王他们,他们不是自愿听那女妖号令的,只是迷了神智,我也不敢去找那些修者,如今….如今只能来求您了”
说到最后,小喜鹊拖着那与它身体极为不相称的长长的尾羽活动活动了筋骨,挺立着那麻杆似的细脚,细长的嘴喙低低的耷着,像极了一个受了压迫急需鼓励的小可怜儿。
可惜这夜色太过浓郁,慕白没瞧得出来那张鸟脸上如此细微的抱屈衔冤;从头到尾这么听下来精炼的得出这又是一个需要她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故事。
反正这小喜鹊来找她的意思中心是这就行,细枝末节什么的可以稍稍省略,最后的结果都是要抓到那吸血夺魄的妖物,至于妖皇什么的可是暂时放一放。
说那好好的女妖干嘛要如此不择手段呢,慕白只想叹的一句书本上的名言。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想来那妖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等她捉到了那浊妖定要给她好好宣讲宣讲:如何做一只成功的妖精!
这般哀吁诘叹,树林对岸客栈方向突然冒起熊熊火光,染的天色微红,夹杂着些许惨叫之声,远远的听着点尾巴,像是人间炼狱。
见着此景,小喜鹊惊呼一声:“糟了!刚刚那两人过来的时候,我身上妖术未破,迷迷糊糊的叫了一旁的鸟兽给那女妖传信!”
闻言,慕白登时紧张起来:“那…..那我们怎么办?”
突然!来时方向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踩着夏末时节地上零星的枝丫,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渐渐朝这边逼近。
“快!快躲起来!女英雄!快躲起来!”这鸟儿吓得直直扑棱起来,起着尖尖的嗓子,如离弦之箭般往树飞去。
那脚步渐渐展开,像是围着四面八方,层层递进。
慕白登时急了:“我….我往哪躲啊?”
这等危极关头,小喜鹊很是仗义的又重新飞了下来,停在一旁:“往树上!树上!”
“我不会爬树啊!”慕白围着这几颗树来回转悠,伸了利爪,往那树上扑腾,树皮都被挠破了好几层,慕白还是在树下巍然不动。
这时,地面突然长出无数藤条,细细长长的,像那躲在幽暗处的毒蛇,细细索索的蔓延在地面,寻找它的猎物。
小喜鹊知道是那女妖来了,当即伸了两支爪子抓住慕白的背脊,废了吃奶的劲儿,直往上扑棱;嘴里又发出奇怪的音调,近处的鸟儿全都飞了过来,排在喜鹊后头;众鸟齐齐往上飞了使劲,竟颤巍巍的将慕白提的离地而起。
慕白狐生第一次离地竟是有赖于这群看着就甚是美味的鸟儿;虽然升空的过程不是那么的平整,还是把她感动的够呛;当即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不吃喜鹊了,还有….回去定要好好减肥!”
慕白落在一枝树丫之上,地里长出来的藤蔓已经覆盖了整个地面,像是盘踞在地面的毒蛇,嘶嘶的散发着腥气。
黑雾陡然从地面冒了出来,向着不远处的小屋飘去。
屋里不知什么时候息了烛火,黑黢黢的;在这冷然的夜色里,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张开余腥残秽的大口,候着猎物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