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曾经是老九的女人，现在被他来个玩完溜儿，还像块破抹布似的随手扔给一个老太监，你心里头就一丁点子也不怨恨他这个负心汉么，嗯？”
“我——”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沦落到这般田地该怨谁？我该怨胤禟无情么？我不觉神情有些恍惚，眼前隐约浮动着一张俊逸的面庞，随即这张面庞又渐渐变成一个清雅娟秀的女子——董鄂·宛如！
不，我不怨恨他，一点也不！我该怨、该恨的，是董鄂这个应该千刀万剐的死娼/妇！
我静默了半晌后，恨恨地咬牙道：“奴/婢不怨九爷！要怨，也只能怨奴/婢自个儿福薄命苦，没这个福气能待在他跟前一直服侍他！”
“哟哟哟，好个痴心的女人呢！怪道老古话说‘痴情女子负心汉’呢！老九他都把你给玩到这份儿上了，你心里头还惦记着他呀？”太子凉凉地勾起嘴角，优雅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含笑问我。可是他的笑容是那样阴险，非但森寒无比，且还充满了算计，让我心惊胆战不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话锋突然一转，从孩子一下子转到阿玛身上，直觉似有更大更可怕的灾难将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你阿玛是翰林院的大学士罢？”
“是——”我颤声回答。
“如果，你不照着本宫才刚的话儿说，那么……呵呵，你阿玛现正在翰林院编书，只要本宫随便给他弄个什么罪名，说他暗地里头在替那些个反清复明的反贼们悄悄儿地写前朝大明的反书，你说他会怎么样呀？唉，这意图谋反的罪名可不轻啊！轻则流放边关，重则凌迟处死，没准儿还得株连九族，到那时啊……嗯哼，可是会有一大堆子的人要掉脑袋呢！”
我吓得浑身虚软，霎时就软倒在地，背上湿了一大片，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钻了上来，并迅速在全身蔓延开，颤抖着冰凉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自是不傻，听得懂他这分明是用阿玛和家人来威胁自己，逼迫我帮他颠倒黑白，故意栽赃给胤禟！
太子轻柔而威严的声音继续从前方传来：“哦，本宫差点忘了，你家里头老老小小的人还不少呢！除了你阿玛，还有你额娘、你那些聪明伶俐的胞弟和姐妹们，他们也会受此牵连，要么会被发配边疆做苦力，要么被充入宫中的辛者库为奴或是成为官妓，还是……嗯，你希望他们通通都被处死？那你是喜欢他们被拉到菜市场这么‘喀嚓’一下，爽利地砍头，还是被刽子手慢慢儿地、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嗯？”
“不——”我唬得魂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连连对太子磕头，“太子爷，求求您大慈大慈大悲，高抬贵手饶过奴/婢和奴/婢的家人吧，千万别这么做哪！奴/婢，呜——奴/婢给您磕头了！”
“哼，本宫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费这么多话做什么？”太子敛起笑容，沉下脸。
“可是，奴/婢若是照着您的吩咐去陷害九爷，他是什么样儿的人，又岂会放过奴/婢？”我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含泪凄然地道。
“那你就自个儿掂量着该怎么办吧！你若是不想照本宫说的去做，也成啊！不过，你阿玛、你额娘，还有你那些兄弟姐妹们，这一大家子人的性命，可就全都断送在你的手上了！”太子冷着脸，将茶碗重重地朝案几上一搁。
我知道太子素来就和胤禟是死对头，听说俩人私底下结了不少恩怨，看来，这回太子是又和胤禟结下了什么梁子，想借机狠狠地报复他，那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若是照着太子的吩咐陷害胤禟，依胤禟那残佞狠毒的性子，岂会容自己如此毁谤他的名誉，且这皇室血脉可是容不得半点子的混淆，一旦自己肚子里的孽种落地，到时候一验便可知不是他的骨血，诬陷毁谤皇子是何等重的罪名，他会饶过我吗？等待自己的必定是死路一条！
可是，若是不照太子的吩咐去做，那么，等待自己的，也是死啊！而且，才刚他也对自己放下狠话了，他是决不会放过我的家人的，这样一来，那就势必会牵连到一大家子人甚至还有那些无辜的族人们的性命啊！
呵，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怎么做，等待自己的……都是死！只不过，听太子的话，或许还能保住我的那些家人，若是不听他的，那么……我身子不住地颤抖，闭了闭眼，不敢再往下想！
“太子爷！”太子身边一个中年男子朝我努了努嘴，给他使了个眼色，似是有话想单独跟他说。
“我说凌普啊，你想说怎么就只管说罢！”太子乜斜了我一眼，对他懒洋洋地道，“她呀，就跟地上一只不费丁点子的气力就能被捏死的蚂蚁似的，本宫才不怕让她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在外头乱嚼舌根呢！”
“太子爷，奴/才觉得您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凌普踌躇了一下，谨慎地道，“您难道忘啦？八年前咱们不是也曾经用同样的法子害过他一回么？那时候咱们能得手，是因为他当时没有防备，年岁还小，嫩着呢，这才会轻易地着了咱们的道儿，从此失了皇上的宠爱！可现如今他可不比往日，贼精滑溜得很呢，且极有手段，咱们想要再跟那回一样害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哼，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自打大婚以后，成天儿都是乐呵呵的，他不就是娶上了董鄂那个干巴巴病歪歪的黄毛小丫头么，瞧把他给美得，好像是娶着了个绝世美人儿似的！我一瞧见他那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神气模样心里头就上火来气儿！这个臭小子打小就爱跟我作对，我那些个兄弟里头，就数他依仗着皇阿玛的宠爱最不把我放在眼里，人家至少还肯跟我做些表面工夫，可他倒好，连这些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不管是大事儿小事儿，横竖就是什么事儿都爱跟我对着干！好不容易使点子手段让他在皇阿玛跟前彻底地失了宠，却不想他居然帮衬着老大和老八他们几个一道对付我，明着暗着不停地给他们俩送银子！我只要一瞧见他小子日子过得逍遥快活，这心里头就不舒坦，就开始窝火！你难道忘了，你那个不长进的蠢奴/才布朗不就是不小心打了他一鞭子么，这小子竟敢让他顶着个这么大个头儿的猪头跪在他家大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