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我才刚知道你被皇上召进宫来,你在这儿一切都还好吧?”他关切地问我,“皇上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
“我已经跟这儿的人说过了,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他们便是!”他顿了顿,踌躇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我,“盈盈,我想问你件事儿,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你是想问那本册子的事么?”我也同样定定地看着他。
“没错!你告诉我,那本册子究竟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本册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允祥墨玉眸子深沉地睇视着我,似是在忖量我的话有几分可信,缄默良久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允祥每日都会抽时间来永和宫探望我,而且每次都会拐弯抹角地想法子探问我那本册子的事。他对我这般疑心令我火大不已,起先还能耐着性子回答,后来被他给问烦了,就干脆冷下脸不搭理他。允祥的墨玉眸子闪动着一丝失望,叹息着道:“盈盈,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现在居然站在九哥这边儿帮衬着他,你宁可帮他,也不愿帮我!”
“我是变了,可是,你也变了!或者我该说,我们俩……都变了!”
“不,我没有变!”他深沉地看着我,“我说过,我对你的心,今生今世都不会变!”说罢,他无奈地重重一叹,道,“我知道你不爱我问你册子的事儿!不管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横竖以后,我……再不问你就是了!”
“既然这样,那你可以去跟皇上说明,让他放我出宫么?”
他为难地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已经跟皇上提过好几回了,可皇上他怎么也不肯应允!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性,我怕多说会惹恼了他,即便你真不知此事也会被他随便寻出个什么罪名责罚,故而也不敢多提!这阵儿只得委屈你暂且住在这儿,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再试着跟皇上提提看,尽量想法子让他早日放你回去!”
“那就麻烦你了!”
“军机处那儿还有事儿要忙,我先走了,明儿再来瞧你!”
“你既然有朝政要事,就不必每天来看我了,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没什么事!”
“再忙也得过来瞧瞧你!”允祥对我微微一笑,“说了你可别恼我!说句心里话,你现在暂住宫中,我倒是挺高兴的!这样,我每天都能跟你说上几句话,哪怕咱们俩不说话,就这么瞧瞧你,我也觉得高兴!”
我哑然无语地望着允祥。
后来,雍正又召见过我三次,每次都问我同样的话,要我说出那本册子的下落,怎么,那个老崔仍然没有招供吗?因为我一直都没配合地“合作”,故而,尽管允祥一再替我求情,可雍正就是不准许我出宫,我只得暂且在永和宫住下,或者我该说,我和紫英一起被软禁在永和宫中。
好在,多嶙一直想法子悄悄让人给我递消息,说婠婠有他照料过得很好,让我不必挂念,并说他一定会设法让雍正尽早放我出宫。说实话,我对此已经不抱很大的希望,别说允禩对此一筹莫展,就连在雍正面前极得宠的允祥都没法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心中甚至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顶多不过是个死,只要婠婠能平安无事,我就了无牵挂了,只担心,雍正是否会好心地放过我那无辜的女儿呢?
时间就在我日夜的担惊受怕中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月,其间,德妃还让我以代她送东西的名目,让我去探望惠妃和宜妃好几次。
看来,德妃这人的心地还真是挺不错的,只是,她这个“皇太后”的日子还真是如宜妃所说,似乎过得并不舒心,不,不是似乎,而是明摆着过得郁郁寡欢!她甚至明显跟雍正保持对立的状态,每次只要雍正一来给她请安,母子俩没说上两句话总是会发生争执,弄得不欢而散,每每雍正都是阴沉着脸,气恼得拂袖而去。
这天,德妃为了雍正将允禵革去爵位,并以替康熙守陵的名义幽禁在遵化东陵一事而气得犯了旧疾,躺在床上捂着胸口边喘着气边哭。我见天气已有些炎热,和紫英一同在内屋替她弄些冰镇什锦水果拼盘,忽然雍正来了,直直地冲进她的寝室里来,我们俩一时闪躲不及,只好暂且藏到屏风后去。
“儿子给额娘请安!”雍正冷淡的声音从外头飘来,“听闻额娘身子不适,儿子特来探视。”
“哼,你甭假惺惺地给我来这套!”德妃冷冷地道,“你是来瞧瞧我什么时候能死吧?”
“额娘这样说,让儿子惶恐不已,儿子决无此心,确实是真心地来探视您的!”
“真心?”德妃冷笑一声,“你待我还有真心?你心里头不就巴不得我这个碍事儿的老婆子早些死么?你现在已经当上皇帝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要把我的小九朝死里整?不仅革了他的爵位停了他的禄米,还把他一个人儿囚禁在东陵,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怎么样啊?”
“这事儿儿子不是早就跟您解释过了么,儿子是因为……”
“你少来糊弄我!小九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他?”德妃哭着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素来就不疼他,只偏疼那个成天儿像条尾巴似的跟在你屁股后头的老十三!那会子先帝一废太子的时候,小九因忤逆先帝而挨了板子,你这个当哥哥的可曾挺身而出替他求过情?你可别忘了,小九他可是你一母同胞嫡亲的亲弟弟!”
“小九小九,您的眼里头心里头就只有小九!”雍正见德妃处处维护允禵,忽然拔高声音愤怒地叫道,“您只知道疼溺他,那么我呢,您的心里头可曾有过我?我也是您嫡亲的亲生儿子啊,您可曾疼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