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忙推脱道:“候大哥,这可使不得,便是我这《猎经》对您有用,也不过是您自己的心得罢了,最多不过就是个令您悟得商道的引子。”
候某哈哈大笑:“小刀兄弟说的倒也形象,只是,你可知道,在治病之时,便是再好的药,若是没有引子,都是无法产生疗效的,可见这引子却是必要之物,不可或缺。”一边将盒子盖上,推过来:“我也听说小刀公子并不爱财,但候某也是求财而不爱财之人,既然大家都不爱,这黄金也好、白银也好,不过是个极普通之物,小刀公子若是再推辞,反倒显得你把钱财看得重了。”
小刀连忙停了准备再推的手,不由得不暗赞,这候百万不愧是个擅于商道之人,这话,于无道理之中,能说出有道理,一时反倒没法拒绝了,只笑道:“若是不收,小弟倒成了爱财之人,那就做个不爱财、只受财之人吧。”
候百万哈哈大笑:“正是!正是!今日也不多叨扰,这算是个见面礼,以后少不得多结交一下,虽说候某长公子不知几许,却愿与小刀公子做个忘年之交。”
“承蒙抬爱!”小刀拱手一礼,倒觉得这候百万的豪爽之气,令人很是舒服。
候百万回了礼,又客套了两句,便带着仆从离开了。
此时,恰逢陈决从外面回来,见到桌上的盒子,又回头看了看离开的候百万:“那不是安州的大商户候百万候三爷吗?”
“陈兄认得他?”
“候百万,得了百万这个绰号,正是因为家财百万之故,为安州第一富商,在这安州地界,谁不认得?!”
一边伸手打开盒子,顿时惊得张了口,半响闭不下去:“这是候百万送的?”
“是。”
“他为何送你这么重的礼?”
小刀微微一笑:“因为那本《猎经》。”
“只是——,只是这《猎经》与他候百万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一个富商,粗通诗文而已,难不成他也欣赏小刀兄弟你的文采?”
“他欣赏的倒并非文采,只说什么从《猎经》中悟出了经商之道,解开了商道上的一些谜团。”
“商道?”陈决抚掌道:“很有可能!不同的人,在《猎经》上各有所悟,看来此书对经商一事也有所用。”
“还有一件喜事!”陈决掩饰不住莫名的开心。
“喜事?”
“你可曾想到,你的这本《猎经》,不仅在安州城中人尽皆知,此时已传到了京城,我原来在府学的一位同窗好友叶生,引荐了一位京城的书商,想将此书买下,刻板印售,除了首付五百两银子以外,每本售出,另分十文。”
小刀淡淡一笑:“有人去印自然好,也省得你我如此辛苦抄录了,一切由陈兄安排即可。”
“那就由我全权为你定了。”陈决也不客气。
却说小刀,抄了大半个月的书,心神倒是安定,只是心中有些事却越发地浮现出来,让他有了放弃继续在这毛皮铺子里抄书的打算。
一是,他希望可以找到母亲与林朱姨母。
二是,他想要查清,当日是谁杀了程北与老袁。
在抄书的过程中,他不停地在思考这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他苦无线索,若依当日母亲所言,母亲送走他之后,应该会与姨母林朱逃离,可他当下并不知道母亲是自行离开了,还是随着姜同等人回到云州,当然不排除也有其他的可能。
而他一时半时,尚理不出如何找到母亲的任何线索。
第二个问题,他倒多少理出了些条理,觉得此事要么与林家灭门一事有关,要么与北军的大将军有关。
但也只是条理而已!
若是要查出此事,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
而他恰恰不知道,突破口到底在哪儿?!
或许这一切,如狡滑的猎物一般,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藏的深并不怕,正如在山林中一样,只要你拨开枯叶、搬动石块、挖开浮土,你就能发现它。
对于这件事而言,枯叶、石块与浮土,究竟是什么?
林家的背景!
要了解林家的背景,不是在安州,而是在京城。
在安州,林家很简单: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这点,不要说小刀,便是安州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而真正不为人知的,却是林家究竟在京城发生了什么?
小刀也只听说自己的外祖父曾在朝中做过很大的官,权倾天下;而舅父林道也是本朝要员。
可他们为何双双致仕,离了京城,回到安州郊外的林家老宅隐居?
二人在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这次京城的书商看中了他的《猎经》,是一个机会。
“陈兄,你让你的那位同窗联系京城的书商,要他不用来安州,我倒想去一趟。”
陈决想了想:“这样也好,此时正值春暖花开之季,去京城走走,权当游历一番也好,若是小刀兄弟方便,为兄也想跟着去逛逛。”
“只是你这铺子?”
陈决笑道:“我有个表亲,平日里也无事可做,这铺子便交给他打理。”
“如此甚好!有陈兄一起,倒有个可以说说话的,省得无聊。”
“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
陈决找到同窗叶生,让他写了封手书,自行揣着,择日安排好铺子的事情,便与小刀买了两匹上等好马,动身赴京。
到京之后,二人凭着叶生给的地址,找到城东富户集中的旺泉街上的叶府,被家仆带到前院的正厅落座,备了茶,静候叶朝为。
这叶朝为论起身份,是陈决同窗叶生的堂叔辈,本以为应该上了些年纪,及至叶朝为出面,才发现竟是一个与陈决年仿的青年。
家仆介绍了主人之后,陈决与小刀与之见了礼,便递上了书信。
叶朝为大致扫了眼信笺,便放在案上,拱手道:“原本我想亲自去安州一趟,小刀兄弟与陈决兄竟不远千里而来,实在是让叶某受宠若惊。”
陈决道:“叶兄客气了,我与小刀兄弟闲来无事,也正好借此机会来京城游历一番。”
“不过你们来的倒好,也给了叶某一个机会,可以略尽地主之谊!”一边转身向身家的家仆交待道:“你去交待黄管家,让他以我的名义,发些邀贴出去,请一些京城的各业头面人物,来叶府一聚,共享晚宴。”
家仆应声退下,交待黄管家操办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