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十月,寒风料峭。
天阴沉沉又凉飕飕的,像是要发冰雹。
“这死老天爷,真见鬼!”乔嫣死命蹬着单车往家赶,“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天就变天?”
东桐大街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乔嫣蹬得肆无忌惮。
转过巷道拐角,路过一家服装店橱窗时,汹涌的云层中,几道骇亮的电光绞缠而下,如巨剑般插落在不远处。
“噼啪~”
声势震耳欲聋,吓得乔嫣差点从车上摔落下来,怔怔良久。
几分钟后,空气安静了……
乔嫣顿时松了口气,把车放倒墙边,心想着慢慢走吧,反正离家也不远了,路也勉强看得清。
着急小心被雷劈。
当她路过一条黑深的小巷时,无意瞥到巷道中间缩着一个绒成球的小团团。
乔嫣出于好奇,便探着身子往里瞅了一眼。
不瞅不打紧,一瞅吓一跳。
这团团,竟是个一脸稚气的双丫髻小萝莉!
单是小萝莉不足为奇,奇的是她着装古怪。
时节将近晚秋,小萝莉还穿着露骨的莲花裙,身上也就搭着刚好能遮羞的宝石红肚兜。
“喂,你一个人在这儿?”乔嫣出于担心,便上前慰问,“穿这么少不冷吗?”
小萝莉不领情,冷哼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
“我不是坏人……”乔嫣蹲下身,语气尽可能温柔。
“滚!”萝莉甩她冷脸,那双不足十岁的小鹿眼,迸射出锥子般的寒芒——那不应该是个小孩儿该有的眼神。
乔嫣惊愕地站起身,浑身觉得毛骨悚然。
她真的走了,头也不回。
走在路上的时候,乔嫣越想越气,自己堂堂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凭什么能被一个几岁大的小萝莉吓倒呢?!
走出巷道没几步,迎面便走来两个酒气冲天的大汉。
两大汉满脸通红,相互搀扶着,一步一踉跄,醉话满天飞。
乔嫣下意识低下头,双手攥紧挎包带,和俩醉汉擦肩而过。
待她回眸时,却惊讶地发现,两醉汉钻进了那深巷之中!
小萝莉还在里面呢,虽说这丫头脾气不好,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啊。
要是这两醉汉趁着酒劲儿对小萝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乔嫣的身子僵住了,不禁那小萝莉捏了把冷汗。
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哈,这有个小姑娘,你瞧瞧!”
“长得还挺俏,大晚上不回家,坐在这儿干嘛呢,嗯?!”
“跟叔叔回家吧,叔叔家里有糖,保够!”
“哈哈哈!”
……
乔嫣片刻不敢多待,生怕恶果越搅越混,拽着拳头便往深巷赶去。
当她回到巷道口时,发现惊人一幕——小萝莉盘坐在地,面对俩个醉汉的挑逗不惊不扰。
醉汉摇摇晃晃,笑得脸上直冒褶子,沾着酒劲儿几欲上手。
“干什么呢!”乔嫣大声喝止,忙上前将两醉汉扒开,抱起小萝莉,“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别生气了,咱们回家吧!”
萝莉没有反抗的意思,眼神空洞地看着乔嫣,顺从得让她有些意外。
两个醉汉大梦初醒般,露出如出一辙的惊恐表情,怔怔地望着小萝莉,没有任何举动,像被定住了一样。
乔嫣没注意这二人,一心只想把小萝莉抱去安全的地方。
穿过一座公园,再走几步路,便是她的花园小区了。
小区里面的住宅大都是独具特色的二楼式独栋小房,楼底带花草院子,邻里之间隔着三米多宽的石道,道边筑一米多高的围墙,铺满了万年青。
乔嫣的住宅夹在邻里之间,衬托得像个侏儒。
院子疏于打理,长满了灌木和藤蔓,东一撮西一撮的,有的比成年人还高。
她把萝莉抱上二楼,单手从腰间抽出钥匙,凭感觉往钥匙孔上一插,推开客厅大门,撑着墙壁换了双拖鞋,再摸索客厅吸顶灯的开光。
“咔嚓”一声,客厅瞬间晃亮。
做完这些,乔嫣才把小萝莉放下,抵着客厅门气喘吁吁道,“我平时都一个人住的,你今晚就委屈委屈,住我房间吧。”
说到这儿,她才突然注意到,小萝莉眉间有三点诡异的朱砂印。
那朱砂印像浮在空气中一样,其间隐约飘散着粒状的白雾,像寒流,又像银河。
顺着朱砂印,乔嫣还发现萝莉的那双小鹿眼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睿智。
黯然而深沉,仿若能洞察世间的一切。
总之,那根本不可能是七八岁小孩儿的眼睛。
面对乔嫣明目张胆的窥探,小萝莉极不以为然,面无表情地定在原地。
“我房间在那儿,里面有床有被子,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觉我去洗个澡。”乔嫣揉了揉眼,误以为是自己最近工作太累,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说完,便准备洗澡去了。
浴室里,乔嫣躺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惬意地嗅着芬香,感受暖意在五脏六腑流动,把一整天的疲惫顺着白气排了出去。
忽然,窗外传来“砰!”地一声,乔嫣猝不及防,吓得激起一阵水花。
当她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只黑鸟,毫无征兆地撞在浴室窗户玻璃上。
那黑鸟斜着脑袋打量乔嫣,眼珠子一转,又扑打翅膀飞往别处。
惊悸之余,乔嫣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朦胧的故事浮现脑海……
据说东桐大街那一带,曾经流传着一个恐怖的恶鬼传说。
传说中,那里有个小孩儿,被人贩子骗走挖了心肝,死的时候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
自此那一带经常发生一些诡异的事……
想到这儿,乔嫣的心就像被铁锤敲打一样,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脸也跟着灰一搭白一搭的。
虚掩的门、微晃的窗、衣柜和鞋柜下……
任何黑暗而看不到的地方,都像藏着充满恶意的眼睛。
洗完澡后,她裹着浴巾,蹑手蹑脚地凑到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窥望。
见那萝莉正趴在白色软床上熟睡,乔嫣心里的石头轰然落地,“虚惊一场……”
倒在沙发上,当她正准备盖上被子睡觉时,一双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小手,冰冷地搭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