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石嗓子有些发干,忍住心头惊惶道:“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乌神子眼中异光闪烁,道:“你的肉身虽是九州生养,但里面却住了一只域外魔头,这点我应该没看错吧?”
李墨石心中剧震,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
乌神子诡笑道:“不用急着否认,虽然我修为半废,看不出你是转生还是夺舍,但域外魔头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你瞒不了我的。”
李墨石咬牙道:“道长怎么说便怎么是吧,反正我打不过你。”
乌神子哂然一笑,道:“作为域外魔头,李公子已经算聪明谨慎的了,至少李家所有人都没有怀疑你。若不是倒霉遇见了我,恐怕这辈子也没人能识破你的来历。”
李墨石沉默了一会儿,道:“就当我是道长所说的域外魔头吧,莫非道长是要斩妖除魔,还天下一个太平?”
乌神子摇头道:“我可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况且你们这类人虽被称为魔头,但大部分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
“那你又何苦来布局害我?”
乌神子眼中精芒大作,道:“当然是因为你有用啊!”
李墨石眼皮一跳,生出一丝心惊肉跳的感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便是从你们域外魔头口中流传出来的。要说魔,比你们魔性深重的大有人在。但域外魔头别具妙用,寻常修士不知,我们这一派却是谙熟于心。”
李墨石声音艰涩道:“妙用?”
乌神子笑道:“域外魔头本不是天地所生,却穿越天道壁障,附身在本土生灵体内。原本所有生灵都在天道掌握之中,可因为你的出现,清澈的河流中便掺入了一丝杂质。”
李墨石若有所思,顾不得自身处境,硬着头皮问道:“难道河流里就没有其他杂质么?”
乌神子道:“当然是有的。所谓天道有常,这九州大地上的生灵生老病死,循环往复,全都是按照天地间的规律存在、运行。但修行乃逆天之事,凡有所成者神通广大,长生不老,某种意义上也是违背了天地大道,也是杂质。
“但域外魔头跟修行者又有差别。你们生来就脱离天道掌控,虽然力量与凡人无异,但命格却截然不同。如果说九州大地的凡人是天道的子民,那修行者便是天道的逆子,而域外魔头则是鸠占鹊巢的窃贼!”
李墨石苦笑道:“所以我这种窃贼又能偷窃什么呢?”
乌神子似笑非笑道:“你太小看自己了!域外魔头得天独厚,可以说生来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若非如此,我追查的那头孽龙也不会被你引出来,宁可冒险也想将你夺到手里。”
“孽龙,就是道长所说的那头妖魔?”
李墨石恍有所悟,隐约明白了自己在这次‘除妖’中所处的身份。
乌神子道:“不错,那妖魔其实是一头渡过天劫,几乎已蜕变完全的妖龙。若不是它渡劫出了点问题,实力万不存一,恐怕一个喷嚏就能叫我粉身碎骨!”
李墨石脸色有些难看道:“所以你是渔夫,而我就是引它上钩的鱼饵。”
乌神子笑而不语。
李墨石深吸一口气,道:“那妖龙还未伏诛,道长不杀我,应该是留我还有用吧?”
乌神子哈哈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公子是聪明人,想必是不会拒绝我的。”
李墨石神情复杂道:“不会拒绝你?这么说你接下去的计划是需要我主动配合的喽?”
乌神子嘴角勾起,眼中闪现出隐隐寒芒:“你不愿意?”
李墨石干笑一声,道:“小命握在你手里,自然没什么愿意不愿意。可我虽然怕死,但更怕被人利用完再随手弄死。道长想让我配合,总得拿出点诚意才行。”
乌神子定定地看着李墨石,忽然冷厉一笑,道:“你很聪明,但聪明人往往都很多疑,无论我拿出什么诚意,你都不会真正地信任我。甚至,你很可能会在紧要关头阴我一把!
“所以啊,必须得用些非常手段让你乖巧一点。”
李墨石脸色微变,正想说些什么,乌神子却屈指一弹,一抹血光“嗖”地射入李墨石的嘴唇之中。
“噗!”
李墨石下意识地用力一吐,却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他手指伸进喉间抠了一阵,可除了呕出些酸水外再没有什么异常。
乌神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笑道:“没用的,如果你能把‘厉血蛊’吐出来,我脑袋割下来与你当球踢。”
盯着脸色骤然惨白的李墨石,乌神子幽幽道:“这‘厉血蛊’有色无味,一旦入体便会融进血液当中,任你吃什么灵丹妙药也绝无可能排出来。如果没有我每月按时为你解毒,它半刻钟之内便会把你化成一滩脓血!
“还有件事得告诉你,刚才我给张太云传了一道信。按照我的吩咐,他会召集各大家族于一处,然后告诉他们李家公子李墨石临阵畏战,连累除妖大计功败垂成,更害得各家子弟死伤殆尽!”
李墨石身体一僵,慢慢抬起头,眼神凶恶如鬼。
乌神子视若无物,淡笑道:“有了这个由头,张太云便能名正言顺地查封李家,将李氏夫妇捉拿下狱。等进到大牢里,不知令尊令堂能扛过几轮手段呢?”
李墨石目眦尽裂,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中,嘶声道:“乌神子,我艹翻你八辈祖宗!”
乌神子笑道:“何必如此,我不过是想让你听话一点而已。”
李墨石狞声道:“可我只想让你死!”
乌神子拍拍他的脸,温和道:“每个人都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我完全可以谅解。但聪明人就该面对现实,如果想保住你自己和令尊令堂的命,李公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李墨石死死地盯着乌神子,像是要把他这张脸深深记在心里。良久后他收敛怒容,平静道:“有了这两张牌,你应该能确定我不会犯糊涂了。那么现在,我该如何确定你不会过河拆桥?”
乌神子失笑道:“还是刚才那句话,无论我怎么承诺,怎么赌咒,你都不可能真正信任我的。既然如此,不妨赌赌自己的运气,反正你也没什么好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