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般的商人来往于各城之间需要极其繁杂的手续,但对于贵族们而言,只要有能够自证身份的方法与合理正当的理由,往返于中心城与古芥城其实还是很简单的。”
“愿闻其详。”
“无铭大人的目标是能够接触到【新盟】的管理者,也就是巫女。但很可惜,我们这小小子爵的身份并没有能直接面见巫女大人的权力。但转移货物,在两座城市之间游走的能力还是有的。”
“连直接隶属于中心城的警署都没有直接押送活人的权力......你们有?”
“不...并不是押送您,而且让您来护送我们的货物,以保镖的身份。”
“那,需要什么步骤?”
“不能用家仆的身份,因为贵族的家仆是需要在官方处登记的。所以您只能借助独立的集团,以个人的身份来受雇佣。”
“来历不明的人会遭到怀疑,那我应该从哪里搞到一个合理的身份呢?”
“我推荐您去雇佣兵协会注册一名佣兵身份,虽然没有明显的地位,但也能有不错的掩人耳目的效果。从这边出门右转,一家地精种开的店对面,很有特色的建筑,您看了就会明白,不可能找错的。注册流程很短,几分钟就可以。在您注册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会帮您准备好货物,还有随行的家仆。”
无铭点点头以示赞同,向九叔道谢后,便先一步走出门去。
没一会儿,无铭便来到了注册身份的地方。顺着指引,他才发现原来九叔说的【很有特色的建筑】指的并不是协会,而是协会对面的地精种百货店。在一众朴素低调的房子中,唯独它是圆滚滚的一坨,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颗摆放在石土砖墙中的粪球。
当然这不是最令无铭感到意外的,最令他诧异的是——九叔并没有告诉他注册身份需要缴纳手续费。
无奈之下,他只能极不情愿地打开了一直系在腰间的钱袋,将两枚面值一百的金币按在了桌面上。
与此同时,九叔这边也顺利备好了货物与随行的人员,亲自清点完货物的数量后,福尔唐子爵一改刚才被恐吓时的慌张青涩之感,反而一副【鱼儿上钩了】的表情。
“那个送信的孩子,调查到了么。”
福尔唐吟声提问。
九叔微微鞠躬,回应子爵的问题:
“我们已经将他控制住,并查阅了书信的内容。”
说着,递上一份抄写好的纸张。
子爵低头查看,书信中的内容却令他有些不解——
【亲爱的霍普斯小姐,在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已经被你美丽的面孔与灿烂的笑容所感染。我深知自己已经无法隐瞒对你产生的爱慕之情,所以在我完成这些危险的活动之前,我想要尽可能地保证你的安全。虽然此刻的我们已经身隔两地,但我心中所产生的对你的感情却没有一点减弱......这股爱意的热情我无法隐藏,所以安排?与芙蕾,在她们进行调查之余,将我想对你说的话全都放在了那里。相信我,我的心已经完全被你的美丽占据,没有你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是难以忍受的煎熬。如果你也有同样的感觉,请你找到那个地方吧,她们二人会将我的一切感情都告知与你。对了,听说城外常有盗贼出没,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多带几位警署的朋友......】
“目前看来,这似乎只是一份普通的粗陋情书。但以少爷对他的判断,这恐怕...”
九叔早就看过内容,所以轻易识破了无铭这种低级的伎俩。
“没错,这恐怕只是在引导霍普斯警官去往某个地方。”
子爵点头认同,
“文中提到过的地方,大概率就是无铭派人搜查的【监察者工厂】。很大的概率,他们是要在那里进行信息的交接。”
“所以少爷,您的打算是?”
九叔试探着问,得到了福尔唐子爵略微思索后的肯定答复:
“既然刚才的一出戏已经确定了他无法合作,那我们还是按照一开始的目的,利用他们得到证据。注意到文章最后提到的点了么?”
子爵指了指那封书信最后一行,提示霍普斯多带几个警署朋友的那一句话。
“您的意思是...”
两人一对视,九叔就明白了自家少爷的意图。
“不错,我们将警署那边除去我们以外的人全都支开,让霍普斯警官只能从我们安插的人中寻求支援,并派遣一些人提前潜伏在那个地方。在双方交换信息时,将人与情报一并截获。先放那个孩子去送信吧,霍普斯警官应该还在城内,记得多给点钱封住他的嘴。”
“明白了,我这就派人去办。”
老者行礼退下,没过多久,穿着一件新衣服的无铭从门外走了回来。
他抖了抖身上深蓝色的坎肩,有些欲哭无泪:
“就这么件衣服,要我二百块大洋啊!我辛辛苦苦骗来的二百块啊!”
“那个...无铭大人?车子准备好了。”
九叔去做自己安排的事情了,只能自己来接待这个【无铭大人】。福尔唐子爵扮回那副无知愚昧的青年模样,带着点后怕地招呼无铭。
“啊...那正好,让他们先把车子带到城门那边吧。时间还够,我得去和老朋友道个别。”
无铭连门都没有进,招招手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福尔唐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手下跟上去,一边转身按照无铭的吩咐让仆人们先行带货物离开。
无铭这边倒是干脆,出门后毫不犹豫地向格罗姆酒吧的方向走去。幸而城市不算太大,几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足够他往返一个来回了。
那个躲藏在暗处的家伙全程盯着无铭的一举一动,并时刻保持距离,试图从无铭与他的那位【老友】的谈话中取得什么重要情报。
但令他不解的是,无铭只是站在酒吧前敲了敲那扇不及腰的小门,发现店主人不在后,往门框上刻下了一副简陋的笑脸。
是什么密语么?
他默默记下了这一点,准备回去如实报告。
而无铭这边,发现格罗姆居然不在后,他先是疑惑,问清楚店里伙计他的去向后便释然了。
他明白,一切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实施着。
于是慢慢地向着城门走去,一边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掌控之内,唯一令他有些在意的,就只有那个两天前刚进城时看到的,被折磨着作为表演的人马族少年不见了。
很遗憾,作为最应该被拯救的人,却丧失了被拯救的机会。
不知道他的同族血亲...是否也在遭受着同样的命运呢?————————————————————————
“呼....别...别说我说话难听,但我真的觉得...咱们可能走不出去了。”
芙蕾跪坐在地上,由于【精灵】严重透支加上失血过多。别说使用术式防御,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完全丧失了。
?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子弹在几分钟前就完全见底。她只能放弃远程手段,弹出一把又一把细剑与肘刃,用越来越迟钝的动作来与蜂拥而至的敌人作战。
在奋力刺穿一具【监察者】的头颅后,她的肘关节发出了“咔嚓”的脆响。?的手臂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刀刺穿,横扭着别到身后使之完全丧失控制权。
她一愣,接着一惊。
“糟了,按不到!”
暗道不妙,?拼命用尚能行动的那条手臂去触碰腰后的扳机,但这样一来就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监察者抓住这一瞬破绽,提起飞速旋转的圆锯砍向她的脖颈。
在生死存亡之际,?下意识地闭上眼。但钢刃撕裂金属脊柱的声音并没有通过她的骨骼传进大脑,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片违反常态的寂静。
芙蕾注意到面前的?背后,他们刚走出森林时她发现异样的地方,现在居然在微微闪烁着幽光。那光点慢慢在身负重伤的二人身边浮动着,像萤火虫,更像一只无法被磨灭的怨灵。
然后这整个空间里都飘荡着黑色的雾,空气给人的触感也变得粘稠不已,好像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一样。
而?则有些意外地看着这片雾,以及这片雾中站在她身前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时出现的背影:
“...阿布?”
【蚕食记忆与意识的幻想种——阿毗洛思】
“如果你死在这里,就没人替我报仇了,?姐。”
她还维持着那个小小的兽人种样貌,但举手投足间释放的厚重黑雾可一点也不像兽人种的作为。
“本来想留着这部分和你一起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呢,可惜现在看来,还是这里更需要我一些。”
阿布微笑着侧过脸,?看得出她眼里的不甘与失落。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么?唔...说来也简单啦。我不能见光,因为强烈的光线能够使我的雾气,也就是我现在的身体消失。本来想着晚些告诉你,但一直没有机会呢。”
“那...现在的你会消失么?”
敌人被困在阿布的领域中,被黑雾干扰着思维一动也不能动。?乘此机会,将痛觉系统重新调整。
“不会的,只要见不到光就可以。所以在你们重新回到地面之前...帮我个忙吧,?姐?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