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穿着熟悉的黑色衣袍，淡然走进室内。看着地上剧烈颤抖，因为窒息而说不出话来的阿尔特莉娅，又投下一阵鄙夷的目光。
“这样的垃圾，果然还是去死吧。”
说罢便轻轻扬起右手，衣袖落下露出白皙光滑的手臂，纤纤玉手上翻出一个游荡着暴戾气息的术式。
正要动手之际，突然看到了华丽床铺上“沉睡”着的特尔利休。
卡莎微微皱皱眉，收起了手中的绝杀阵，似乎在对特尔利休说着：
“罢了...只是惩罚一下而已...别在意，不用把这家伙当人，随便使唤就好了....”
说完了话，卡莎眯起眼看着均匀起伏的被褥。盯了好一阵，卡莎摆摆手悠然离去。
“......”
卡莎离去了好一阵，阿尔特莉娅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面部还滴着鲜血的伤口，一手勉强护住刚被狠狠踹过的腹部。大口喘息着，轻轻跪在特尔利休床前埋面哭泣。
因为疼痛，也因为刚刚濒死状态的窒息感。阿尔特莉娅哭泣的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但无助心碎的声音却让特尔利休的心头一抽一抽的。
轻轻哭泣着，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搭在了阿尔特莉娅的肩上。莉娅浑身一抖，才从臂弯之中抬起头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特尔利休面带歉意地看着阿尔特莉娅，轻声道：
“抱歉...没想到你姐姐...对你这么....”
“没...没事......都习惯了...没事的.....”
阿尔特莉娅弱弱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羔羊般的顺从。
“这样子...多久了？”
特尔利休轻轻坐起来看着莉娅。
“姐姐...一直这样子....”
“一直？”
“从爸爸妈妈去世之后...姐姐认为....都是我的错....”
“抱歉提起这些伤心事，但是...你觉得呢？”
“觉得...？”
“觉得是谁的错？”
“是...我”
莉娅低下眼睛，不安地四处看着，显得十分顺从。
“可她毕竟...是你姐姐吧。”
“她....”
“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家人吧。”
“家....人？”
阿尔特莉娅愣了一下，随即带着些无奈地苦笑着。
“姐姐她...从来没有把我当人啊....我也没有....阿尔特莉娅这个名字...早就该死了....”
碧色的眼瞳中流出豆大的泪珠，也不知道为何。在曾经只能对自己，对布娃娃诉说的心事，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好像总可以随便透露一样。
“什么话...”
看着莉娅已经顺从到麻木的姿态，特尔利休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莉娅光洁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本来白净光滑的面庞上，一道猩红的刀痕从左眼偏下一直划到嘴角边，还未干涸的血滴顺着脸颊流下。
“多美的脸，怎么能被这样糟践呢。就算是你姐姐...也不该做到这种地步啊。”
阿尔特莉娅感觉似乎有一股暖流从特尔利休纤细的指尖流出，顺着自己的面颊渐渐流淌入自己干涸的心田。
再抬起脸，正对上特尔利休怜惜的眼神，仿佛充满无尽柔情，深深触动着莉娅内心的某个地方。
从来没有谁...
会这样....
对待自己....
寒如坚冰的枯竭心灵被无名的温暖一点点融化着，死去已久的精神似乎也开始渐渐复苏。
从没有过的感觉。
莉娅感觉心脏开始剧烈跳动，面庞像发烧一样不可遏制地散发着奇异的热量。被特尔利休触碰的地方，利刃所划破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看着莉娅白净俊俏的小脸一点点地红到脖颈，还用带着些少女特有的娇羞神情的眼神有些畏惧地看着自己。特尔利休不由得会心一笑，随即开口提议道：
“不如...等我离开的时候，你和我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去其他的森精种城市。”
“离....离开？”
突然间，莉娅感觉自己似乎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凉水，本来燃起的一些奇异的感情也顷刻间被熄灭。
似乎没有注意到莉娅表情的变化，特尔利休自顾自地说道：“对啊，反正我也只是代表【萨玛塔科尔（Samatakol ）】来提供帮助的而已，什么时候该走就走。你姐姐总不可能拦着我吧。到时候你就偷偷地......”
阿尔特莉娅的表情逐渐凝固，有些悲悯地看着特尔利休。
也...对...
他.....不知道的啊...
也没机会知道了.....
“怎么了？”
看莉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特尔利休发问道。
“没...没什么。”
莉娅莞尔一笑，想用轻松的表情掩饰自己内心的悲伤。
“是么...”
特尔利休有些疑惑地看着莉娅。
“同样是森精种...我怎么就不懂你在想什么呢.....”
..........
不.....怎么能....
明明好不容易才.....
他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不应该....
他不该.....
要....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
从特尔利休休息的地方退出来，阿尔特莉娅的大脑陷入了激烈的自我争斗之中。
不禁抬头看了看有些阴翳的天空，自从【战争】开始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纯净的天空了。
阿尔特莉娅重重地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脸庞上被特尔利休小心翼翼包扎的伤口，那里似乎还带着些特尔利休的体温，让莉娅俏脸不禁一红。
“会有办法的，一定。”
微微在胸前紧握粉拳，暗暗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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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铁质的厚重大门被暴力拆除，一阵烟尘尽数散去，露出一具残破的怪物躯体。
“这些该死的东西，究竟有多少。怎么也杀不完的说！”
小茨冈身形敏捷地上蹿下跳，灵巧而又锋利的兽爪轻易划开怪物的身躯，将其斩成两节。
?的火力全开，如蜂窝般密集的炮口尽情宣泄着，密密麻麻的弹药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致命墙壁推向不断涌来的怪物们。
一时间，本来宽敞的地下实验室堆满了数不尽的腐烂尸体，沉重的哀嚎声久久回荡在这密不透风的地下建筑里。
血流成河
尸横遍野
进入【血坏】的狂化状态，感官也提高了数倍。于是浓重的令人恶心的腥臭味让嗅觉灵敏的两兽苦不堪言。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小姐，有什么办法么？”
格罗姆一边一爪捣碎一只怪物丑陋的类似头颅的器官，一边问着将热到发红的枪管伸到怪物流出的血液里试图散热的?。
“滋——”
暗红色的血液一接触到发烫的枪管顿时沸腾起来，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焦糊味。
“本机提议，快速撤离。”
一边说着，赤红色的电子眼中投射出地下建筑的三维模型，并用绿色的光点标出了出口的位置。
“出去的话，不会被地精种....”
小茨冈担忧地问道。
“不，茨冈小姐，照现在情况来看的话，怪物们可能都是从地面下来的，所以地精种的城市可能已经沦陷了。”
说着，格罗姆一拳打飞一个冲过来的怪物，伸手指了指尸体堆中金黄色的地精种盔甲。正是他们下来之前，带领押送他们的那个军官身上那套。
“看样子，这些怪物会把人转化为它们的一员呢。”
?一只细长的刃状指节飞速刮过，将一个飞扑而来的怪物一斩两半。接着机械轴承的手腕旋转着化为一把闪着银光的细长的枪管，瞄准门口蜂拥而至扎堆在一起的怪物们。
上膛...
瞄准...
fire！
“轰！”
一发榴弹从黝黑的枪口飞出，将一众早就应该死去的半机械僵尸们炸得支离破碎。
“本机建议，立即脱出此个区域。”
“那就快一些！”
格罗姆答应着，他感觉体力已经开始有些明显的消耗了。再不离开这里，还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咳...”
长时间维持【血坏】的状态，让身体还有些稚嫩的小茨冈有些力不从心。尽管有?的治疗及时跟上，小茨冈的口中还是轻轻咳出一丝鲜血，这是身体已经给出的警告。
匆忙闪过一个金属利爪的攻击，小茨冈感觉眼前有点发黑，四肢开始有了脱力的感觉。
“快走。”
?切换为大口径粒子炮，对着封锁的大门扣动扳机。
高浓度的不稳定粒子在电荷的强作用下从枪口中迸射而出，轻松在数十厘米厚的钢板大门上开出一个洞。
“她坚持不了多久，先带她离开。本机殿后。”
格罗姆点点头，飞快移动到已经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的小茨冈身边，一把将她掳起抱在怀中。
小茨冈轻巧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很幸运地没有给格罗姆施加多少压力，格罗姆顿了顿，便飞速向轰开的门跑去。
四米！
三米！
两米！
“嘭！”
一发大口径弹药将扑过来的怪物的脑壳轰成肉渣，红的白的液体溅了格罗姆一身。
格罗姆有些后怕地回头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变回了刚才人类少女的模样。瘦小的身板似乎用力一戳就可以将其穿透。
“走，别回头。
?变回人面的俊俏脸庞又露出了熟悉的微笑，此刻却显得有些悲凉。
“等...?小姐！你不是要...”
格罗姆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如此惨凄，?的一笑灿烂如夏花，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毫无疑问的代表了死亡。
无计可施了么
难道无路可走了么
格罗姆突然想到了龙精种传说中【焉龙啸】这样的技能。当一个龙精种走投无路的时候，会采取这种自爆的方式与敌人玉石俱焚。威力十分恐怖，但需要生命的代价！
这种情况下，还露出这样的表情，变回这样毫无抵抗力的形态。
那不正就是....
“等等！?小姐....”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啊，怎么会至于...
难道不知不觉中，她与我们的羁绊已经这样深了么？
?微微亮起一丝蓝色的柔光。
在蓝色柔光的笼罩之中，?如同天女下凡出落款款，亦如濯清涟之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脸上带着随意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淡笑意，举止行为优雅无比。
这样所牺牲，绽放的花朵也一定十分绚烂吧。
格罗姆没头没脑地想到。
但，对方毕竟救过自己与小茨冈。虽然起因也是因为她抢了小茨冈身体在先...
但这份刚刚建立起来的羁绊，怎么能就这样....
“?小姐！等一....”
“嗡——”
“【法夫尼尔终焉（Fafnir Burst ）】”
随着?低声吟唱，她的身边突然绽放一个蓝色的带着炫目光芒的圆形术式。从中分裂出无数蓝色的镭射，肆意射向四周，轻松穿透其遇到的任何障碍，如同切豆腐一样将大片怪物的身体贯穿撕碎。
超高的热量带起一阵焦糊味道，刺鼻的酸臭气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地下。一时间惨叫不断，许多怪物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斩成两截。
十几秒后，?收起了术式。
整个地下场地一片寂静。
安静得，针掉到地上都能清楚地听到。
?悠悠抬起头，看到脸色苍白蹲在长廊墙角的格罗姆。
“唉？不是让你们快离开了么？怎么？没有被误伤吧？”
带着关切的眼神。?轻声细语地道。
“这就....杀完了...？”
格罗姆这才有点缓过神来，眼前这个少女，总是能给他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展开。
“嗯...”
?乖巧地点点头，动身带头向室外走去。
“在意这么多干嘛，还是先走吧。”
“嗯...嗯...好....”
吓傻的格罗姆答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