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烟尘缭绕的雾霭迷幻之中,早已被摧残杂乱的空旷大地,突然传出一个苍老得意的狂笑声。
转头望去,白眉满身血污挥洒着大刀,颤颤巍巍的立于废墟之中。
“师父!”云傲然眼眸微闪,从大石后面出来。
此时,在这片大地上,只剩下了沈浩轩、洛倾城、白眉、云傲然……而,此时洛倾城早已昏死过去。
不!他不要!他不要她有事!但是他的挣扎却是那样的渺小无力,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看着她有如死去一般毫无生气的脸沈浩轩突然觉得好怕,他好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他好怕好怕!害怕的连身体都在颤抖。心也痛的好像是碎裂了一般。极度伤心的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热热的,一滴温热的液体滑下脸庞,滴落着他的手背上。
抬起颤抖的手,看着手背上那刺目的晶莹泪滴,无言的执起她的手,探着她的脉象。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沈浩轩心痛的好像无法呼吸一样。不!他不能让她有事,他一定要救她!一个坚定的信念在他的心中升起,他一定治好她。就算这样做会搭上他的性命他也在所不辞!
想到这里沈浩轩急忙将她扶起来盘膝坐好,他也盘膝坐在她的身后。抬起双手对着她的后背,强大的内力从掌心发出化作几缕分别从各个筋脉汇入洛倾城的体内,为她修补受损的内脏和体内乱窜的内息。
“哈哈……”白眉狂傲得意的笑声在空中盘旋,但是他没有精力去对付他,治疗不能中断,否则将有全身筋脉尽断的危险,他死不足惜,但是……她绝对不可以,更何况,此时她体内还有着一条她好不容
易才接受的小生命。
只要度过了这次的难关,他相信,他们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永远。
“你不要命了吗?”云傲然翩然而来。“师父,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他虽然也受了伤,但是并不好对付。”
“所以,要劳烦师弟帮忙!”沈浩轩也不多言,炯炯的黑眸锁住前方的人儿,也不看他,说着。
“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云傲然此时倒是吝啬起来。
“……”沈浩轩无言以对。心底却暗暗道,你会帮我,因为你是我的师弟。虽然冷漠无情,但是至少将我视为兄弟。
“哈哈……现在就是你们的死期……那妖女果然够厉害!可惜……杀不死我……哈哈……”张扬狂放的嗓音在无边的旷域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师父!”云傲然企图唤醒他的理智。
“嗯?你是什么东西!”白眉眉头一紧,蛮横的叱问道,眼珠骨碌流转之间,唇角扬起笑意,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我那个成为武林盟主的徒弟……为师可是欢喜的紧呐,哈哈……”
“师父,徒儿送你回华山……”
“混账东西,此等大好时机,回什么华山,你没看见女魔头已经快不行了吗?还不去补上一剑,斩草除根!!”白眉气愤的大喝道,脸上是满腔的恨意。
“师父!您累了,该好好休息了。”云傲然扫了一眼为洛倾城治疗的沈浩轩,继而看向白眉奉劝道。
“为师不累,现在可是充满了力量,哈哈……”白眉晃荡着步子朝他们几人走来,皱巴巴的脸上血迹斑斑,煞是骇人,还吓死人不偿命的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小兔崽子,二十年前被师兄所救,我没来得及杀他,如今正好灭了他,老夫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就像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里二十年,每每见到他总是会勾起强行抑制在心里的魔障,他简直是恨他入骨。
二十年前走火入魔时犯下的错误,他只能一错再错了。
奋力治疗着洛倾城,沈浩轩的内伤顿时因为真气流逝过多而陡然加重。内脏里的气血逆涌而上从沈浩轩的口中喷涌而出,染湿了她面前的土地。不顾自己内伤的加剧,沈浩轩继续将体内的内力送入对面女子的体内。
输送真气稳住倾城的心脉后,从各个筋脉流连盘旋的真气渐渐汇集在小腹处,带去一股股温柔的热量。将她整个身体包围起来,沉淀在一片柔软之中。
见此状,白眉没有手下留情,挥舞着狂刀向两人劈斩而去,巨大的气流将土地掀开来,无数的土粒沙子飞舞起来,顺着刀风气流一齐辗转喷涌而去。
看着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的狂大气流,而治疗中的人没有丝毫耸动,云傲然咬牙,眼眸深沉。
脸色苍白的女子眼眸紧闭,身上脸上满是血污,原来丝滑顺柔的亮发如今也染上灰土。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他身后拼死为她疗伤的男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风华绝代的脸庞溢满汗珠,嘴角溢出鲜血,强
忍着身体的不适,奋力为女子输送真气。
沈浩轩在赌,赌云傲然会不会见死不救。他虽有极大的把握,云傲然会救他。可是,也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救,在凶险时分,即使是那微小的可能也会变成全部。他自己死不足惜,但是,他却绝对不能
让洛倾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丧命。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惧和绝望,心中溢满对自己的恨意,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她……让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恨自己为什么会相信那封飞鸽传书,从而半点不疑的来到了这里。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眼看着巨大的风暴就要将他们湮灭,云傲然如同天神一般降临来,手中的旷世玄剑发出幽冷的光芒,瞬间‘寒冰剑式第九层’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挥洒出来,将那威力巨大的狂暴遏制住,无数的沙石土粒因为寒气而凝结成巨大的球型,被抛掷天际,瞬间爆裂开来。
天空中瞬间如同下起了小冰雹一般。细小的颗粒打在人的身上,有些微疼。
“孽障!你在做什么?”白眉长啸一声,扬起刀指着冷若冰霜的云傲然。
心底一股闷气纠结成一团,压得他就快要喘不过气。云傲然还在为自己沉不住气出手救他们而气愤。他从来都是原则性极强,自制力万分的人,可是每次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心就止不住疼痛。
现如今的这一幕,仿佛在重演多年以前他们三人一起下山办事时遇到的袭击。
当时,他也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出手救了两人。当时,他可以有理由在心底说,他们是我的兄妹,当然要救。
那么现在呢?为什么?明明早就将那两人从心底移除,为何还会忍不住去救助。
他希望那个女人死掉。永远的消失掉。他从来不愿去深想,自己如此反感她的原因,只一味的逃避,一味的冷漠无情不去在意她曾经灼热的眼光。可以说,他一度非常讨厌她看他的目光,那种浓浓的依恋,
在遇到他无情的刻意忽视时,流露出沉默哀伤……当那个时候,他的心却如针扎一般的刺痛。
想要她远远的消失,那样的话,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扰乱他的思绪,混乱他的心神。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专心致志的练剑,他早已将毕生寄情与剑,嗜剑如命的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初衷。可是,他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洒脱和恣意。
看着大师兄每每起心逗弄她,看着他们两人平静宁和的相处,看着大师兄毫不伪装的对她展示爱慕之意,他的心烦闷更胜。但有一点,他很得意,至少可以聊以慰藉自己不平的心理,那就是,不管大师兄
沈浩轩如何讨好,如何关爱她,她永远都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那双倾世瞳眸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会流露出幻色的光彩。其实他的心是邪恶了,看着大师兄哀伤的样子,他却很开心。
而同时,他又在恐惧着自己的感觉。
那一日,她向他挑战。他毫不犹豫的应战。激战之中,他毫不留情的战胜了她,却不忍杀了她。当时心底嘶吼的声音,杀了她,杀了她,她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影响你了。可是,终究是下不了手。没有
人知道,当日,在丛林深处的他因为真气紊乱而口吐鲜血。那一刻,他眼中有悲哀,有无奈,有对她的恨意甚至是那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某中情愫。
某位师妹差点杀了她,他一直在树上观看,强忍住自己体内因担忧而乱窜的真气,忍住自己想要救她的勇气。
心底一直在呐喊:师妹,杀了她。代替他,杀了她。殊不知,掌下的树干树皮早已被自身巨大的气流灼落。她的倔强,不容许她屈服。犀利的眼眸在与远处树干上观赏的他相对时,流露出的惊讶、失望、悲哀、愤恨深深的灼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