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栎到达之前,北境内部已经通过各方途径得到议和的消息。
大营帐内,阿迪王跟阿爷正在争吵。北境苦寒之地,常年靠边境烧杀抢掠过着游牧生活,族内到现在都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字,读过几句书的族人也都是用的大都的文字,实力与大都相差甚远,所以阿爷心底是不想与大都为敌。
只是这些年,东域暗中给北境输送了不少物资和铜料,倒使得这几年北境过得较之前富裕,也囤积了不少粮草和兵器。
年轻的阿迪王一直想着干一番事业,所以盯上了大都北面的三座城池。
幻栎到达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北境王,而是找先行的密探在境内打探了一番情况,把北境内部真实的情况摸了一下底。
果然,北境内部持续着两种争端,他决定避开阿迪王,只会北境王。
北境王收到了幻栎送去的帖子和丰厚的礼品,他吩咐下去,以礼相待,今夜将在营帐设宴欢迎大都使臣。
北境王惊喜地招来阿迪王,他没想到这次大都竟然主动提出赠送北面三城作为礼物,与北境永久交好。
阿迪王却嗤之以鼻,他知道阿爷被大都打怕了,骨子里是妥协的。
而他当然不相信大都会真心实意出让北面的三城,毕竟北境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如果以和平的方式赠送三城,那将是请君入瓮,被同化和腐化的将是他们游牧的血性,这将使得北境从此不再构成任何威胁。
而他要的是血洗三城,彻底变成北境的,用他们自己的语言,饮食,和风俗。
他不再与阿爷争辩,他自有自的打算。
夜晚的营帐内灯火通明,北境王心情甚好,账内陈列上节庆的妆点,幻栎进来时都看在眼里。
为防不备,他留了一队人在帐外。
落座的时候,他注意到对面的阿迪王,他神色倒是平静。这反倒让幻栎心生几分疑虑。
北境饮食粗矿,幻栎都是礼节性浅尝,对于酒水更是不沾。对面的阿迪王大口吃肉,杯中酒也饮得不够痛快,直接换上壶。他几乎没有正眼看幻栎,幻栎也不介意,他只是余光观察着这位桀骜不驯的阿迪王。
一切都很平静,北境的几位臣将酒过三巡,已经开始起身推杯换盏,账内有几分嘈杂。
不知不觉夜已深,北境王有几分醉意,幻栎注意到账内的仆人换了一波,他不由得警觉起来。
身后随从迅速出了大帐,外面已经风声鹤唳。守卫的兵役全是阿迪王的人,幻栎带来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幻栎使唤出去传信的随从刚出来就被阿迪王的人控制住了。
没见自己人进来,幻栎意识到帐子外已经出了事。
阿迪王忽然掀了桌子,兵士迅速从四周围上来,控制住了帐内的人,包括他阿爷,北境王。
微醺的北境王瞬间清醒过来,他呵斥道:“阿迪,你在干什么?”
“阿爷,事出紧急,只能日后再向阿爷请罪了。”他说着便吩咐兵士将北境王挟持出了大帐。
他跃起身直逼幻栎而去,一柄短刀瞬间便架在幻栎脖子上,他朝着身后的将士喊道:“我北境苦大都久已,眼下大都与西域大战在即,他们来议和只是缓兵之计,待西域战毕,必将出兵伐我北境。所以,这是我们出兵占领北三城的最好机会,北境好儿郎,现在就是你们为族人出战的最好机会,立功者将先分田地,财物和大都女人。”阿迪王号令着大家,蛊惑着北境族人。
“那我们先杀了大都使臣,杀进北三城!”有人跟着动员起来。
幻栎被刀勒住了,没法反抗,他环顾四下已经全被阿迪王控制,眼前情形只能另想他法。他摸到了腰间的祈王令牌,想到花有若临行前给他的叮嘱。
眼看他们的刀就要落下,幻栎扯下腰间的祈王令牌举起来。
阿迪王悬在半空的刀停住,幻栎松了口气,他快速判断出北境与东域或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祈王出征西域和北境忽然生事,这两者恐怕必然是有联系的。
阿迪王审视地盯着幻栎:“莫非你是祈王的人?”
幻栎淡定回道:“见令如见人,难道你不信?”
阿迪王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他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幻栎的话,但看这令牌却的确是祈王的,而且可以调集东域暗卫,那他跟祈王难道是一伙的。
幻栎见他半信半疑,便开口道:“你若不信,大可杀了我等,你看看出兵北三城,仅靠你们的士气能成吗?没有东域暗卫的情报和地图,北三城内部你们一无所知,怕是连城门都攻不破,何况你阿爷也不支持你这么做吧,速战速决尚可,拖延下去持久战,你难道真敢杀了你阿爷,多了王位不成?”
阿迪王见幻栎如此淡定,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能杀,幻栎的话让他看出了自己的价值,更得留住他。
幻栎被蒙上眼睛带离了大帐,帐外宫里的暗卫见幻栎的随行兵士被阿迪王的人控制住,却始终在暗处没有出手。而躲在更隐蔽处的黎巩,却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暗卫不是去保护幻栎的,而是要取他性命的。
营帐外马厩处,幻栎一行人被绑在这里,等候阿迪王发落。
而一队暗卫却悄悄潜入附近,眼看守卫放松戒备,其中两人便进了马厩,他们直奔幻栎而去,被蒙着头绑着手的幻栎毫无还击之力,他们挥刀刺去,刀刀致命。
很快他便倒在血泊中,周围的人都被蒙住头还没清楚什么情况,只见两人迅速撤离,并没有杀害周围的兵士,目标明确,只对幻栎。
撤离的人迅速往南面退去,而在几里地外的小树林,黎巩带着蒙面的男子早在马背上等候着。
暗卫见中了埋伏,有人赶紧从怀着掏出信鸽抛向空中,前面两人已吞毒自尽。
蒙面男子正要伸手阻止,却已来不及,几人均自绝。
黎巩跃下马背,探向地面的人,已经气息全无,他摇了摇头,回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