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投降
“进办公室前要敲门，这是基本的礼貌。”
看到有阴影在办公桌上晃动，左远皱皱眉头，抬头见是苏言，一张本来就够难看的脸，阴沉地更厉害了。
瞧他一副对她生疏的模样，好像两人从来不认识，她反倒蹙眉笑了。
某人的脸，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吃醋二字，可惜了被她扔掉的芒果。
“我敲了，你没听见能怪我？”
上扬的音调中气十足，调皮的脑袋转来转去，一点儿不为压抑的空气影响。
闻言，他一震，挑挑眉，一脸正经地说：“苏秘书，休息了一周，身体都康复了吧？”她怎么会不康复呢？左远懊恼地想，有知名医院的医生陪在身边，再大的病也痊愈了。
“好的不能再好了，幸好总裁您没来探望，否则可能好不了。”
阴阳怪气儿的眼神睇着他，苏言步步紧逼，“我也是因为工作犯病，总裁不慰问我？”
“谁说我没来……”探望两个字堵在喉咙口，他撇撇唇，“你和方卓打算旧情复燃？”
收起了佯装受伤的样子，苏言一派轻松的表情：“士别三日，我都认不出你来，你不是自信满满的吗？方卓就这么威胁到你的地位了，你的骄傲哪去了？”
“是谁孤男寡女的相处两个晚上，两个人还是以前的恋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吗？我全看见了，一清早，方卓从你房间出来的，我扔掉的礼物还躺在那绿化带里。”
迎上他炽热而锋锐的眸子，她心头一悸，润润喉咙，闭上眼说道：“你这个幼稚的傻蛋，不相信我就离我远一点，还敢扔我的礼物，真是讨打，你以为方卓看见你故意挂在衣柜的衬衫还会怎样？”
听到这里，一周反复无常的怒气低头了，可还是不情愿，方卓一直陪着苏言。
“如果是别的男人，我绝对没有现在的危机感，可是方卓在你的过去里是举足轻重的人，不是吗？”
他怎么可能不介怀，他第一次认识苏言的晚上，苏言就是喊着方卓的名字。
但，笑意在脸上扩散，唇弧裂开，左远终于露出回国后的第一个笑容。
“今天晚上我要住你那儿，别想拒绝我，受够了酒吧的味道。”再也按耐不住，他圈了苏言在自己怀里。
七天的时间，他硬生生把廉封和金臣一起带进酒吧，三个人不到酒吧歇业就不走，廉封干脆就包了包厢，睡死了也没关系。
“难怪，胡茬都冒出来了。”
呵呵，看着更性感了，就是眼眶里的红丝碍眼。
闻着左远身上残留的酒味，苏言竟想起来了，那尘封的记忆原本让她以为不记得了。
是在酒吧，那晚，那晚是怎么延续的呢——
都市的夜生活剧，少不了酒吧的角色，但是，这是苏言二十三年来第一次踏进。
伤感的音乐，不如之前预料的热闹繁杂，却是极适合人沉醉的调子。
酒水单厚厚一本，多是英文标示，组合成的酒名很好听，苏言对这些一无所知，随性而至，她也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吧。”
Cognac、Vodka、Cherry，手指无意识地滑动，在打星的地方停顿。
挑了远离吧台的位置，一个人缩在角落，大大的可能是芭蕉叶的植物，拦成天然的屏障，酒吧的能见度本不高，这样一来，苏言的身子全隐在黑暗里，现在，她需要这层保护罩。
三杯酒都是用厚厚的玻璃杯盛着，加了绝不止五六块冰，苏言一哂，她是来买醉的，怎么成吃冰了？
一口气全灌下去，刚才还萦绕脑海不去的悲伤，统统不见了。
但是，她在这里演戏，给谁看呢？
苏言把冰透的杯沿紧紧挨着脸颊，瞬间，透彻肌骨的寒意由颊泛开，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自觉是有了焦距，苏言撑着桌子站立。
入眼的景物模糊不清，苏言傻笑，醉了么？
后来，后来就是遇到他了吧，整理思绪，苏言捏住左远的领带。
“作为你扔掉我礼物的赔罪，下周末开车载我去郊外踏青，离市中心很远的地方。”
“得令，我的秘书大人。”
说到做到，双休日，左远开车载苏言去郊外踏青，这里是苏言完全陌生的地方，但风景独好，冬日的寒冷让它别有一番美景。
“中途在湿地附设的餐厅吃饭？”左远征询她的意见。
苏言懒洋洋的，圆眸眯直，蹙起鼻尖。
“随便，有好吃的就行。”
“餐厅提供的品种很多，我们每样都点好了。”一拉移条，苏言的座椅就方正了，“你先下去，我停车。”
这么浪费，待会点餐了就给他一份炒饭，看他吃不吃？
今天是双休，来走动的人尤其多，随着大流，苏言看见了湿地附设的餐厅，稀奇！外观居然还是一直汉堡，自己要进汉堡里面吃东西了。
“小姐几位？”热情的服务员迎上来，苏言摇摇头。
“等会儿再安排座位。”车上两个小时，她想上厕所了，停车应该很快的吧，刚才她有注意到停车场的大小，都可以做足球场，黄金周的时候也不必担心停车位的问题，唉，等左远回来再去好了。
熄火，拔出车钥匙，左远从停车场徐徐往餐厅走去。
已经有先来的人穿着溜冰鞋在平地上玩闹了，左远看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带着包成球状的小妹妹，稚气的脸蛋红扑扑的，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黑白分明的双瞳，很想知道他和苏言会生出怎样的宝宝，定要比眼前的一对漂亮聪慧的。
停车场过道的尽头摆放着自动贩售机，想到苏言喜欢热饮，他站住了，等的人不多，就打电话让苏言选吧，设施齐全的湿地游乐场，配备的果然周全。
手机响了一分多种，清越的英文就在另一边响起，她竟没带手机在身上。
意识到这个，左远估摸着选了奶茶，貌似前面排队的女孩子都买甜腻的奶茶，毕竟，自动贩售机的速溶咖啡是绝对无法让他入口的
哎呀，等不住了，先去上厕所，苏言赶到女厕门口，还排起长龙了，只能老老实实跟队伍前进，都是左远，早点来就不必等了嘛。
脚步随着人龙慢慢移动，轮到她了！
“一米六五，黄头发的女孩子啊。”重复了面前这个男人的问话，服务小姐羞赧的脸上露出抱歉的意思。
“真对不起，我们店的顾客流量很大，我没有留意到。”
刚才还以为这位优质帅哥是来搭讪的类，害她心头小鹿乱撞。
看他焦急的神色，是真的找很久了吧，可惜她不能擅离职守的，好想一起帮忙找哦。
“你洗手间找过了吗？”
一语惊醒，左远暗骂自己关心则乱，找了这么多地方，唯独漏了洗手间，一定在那儿。
“这样，你帮我进女洗手间找人，我付给你报酬，如何？”
“当然可以啦。”
带着帅哥好有压力哦，店员朋友都在看她了，嘻嘻，她也做了回焦点了。
诸事不利。
把餐厅的每个位子，每个男性顾客都看过后，苏言非常确定，她和左远走丢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在没带手机，没带钱包的情况下，老天还舍得这么对她，总不至于让她去停车场找吧。
左远的车是很名贵，可是有许多外形相似的车啊，她也记不住左远的车牌号码，难不成？一辆一辆检查，看看哪辆车内有她放置的加菲猫抱枕？
不过，眼下也只能用笨鸟方法了。
婉拒了服务员过分殷勤的帮助，左远凝眉往车库走去。
接近午后，苏言一定饿了，在车上便问过他有没有零食后备，想到她还可能遇到什么意外，慌乱的情绪更快占据了大脑。
问过了场内的管理人员，由于游乐场翻修的原因，遍及整个湿地的喇叭都无法使用。
“叔叔，你要找漂亮阿姨吗？”
刚才见过的那个小男孩，拉着自家妹妹的手，以着极乌龟的速度来到左远褪边，不住拉扯他的裤脚。
“秋千架那里，有漂亮阿姨让你过去。”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左远听来分外铿锵有力。
小女孩没有说话，樱桃脸蛋朝着刚才玩过的秋千架方向，憨憨的娇笑。
循着小男孩指示的方位，左远终于在花园里的秋千架上，看见了某个皮痒的女人，不痛不痒的灿烂笑声，秋千高高晃荡，把她的声音传得更远。
疾疾跑过去，把她紧紧拦在胸前，左远按捺下紧张的神经后打算好好教训这不知轻重的女人，他快要拨110报警了。
来不及张口，苏言窝在他心口的位置，呜呜啜泣。
“我以为，你一个人先走了，把我留在这儿，唔……”
他上辈子一定很对不起苏言，这一世才要注定被捆缚在她身边差遣，左远疼惜的轻拍她的背。
“都是我的错，我想买饮料给你，谁知耽误时间了。”
低头看她讨怜的嘴角，左远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凑过去，落下轻柔的吻。
“我们去吃饭，不哭了。”
擦干净泪痕，苏言犹不满足他轻描淡写的吻，拉近他的脖子，菱形芳唇覆在薄而性感的嘴上，不住辗转、厮磨。
“真的完了，我有点爱上你了，怎么办啊左远？”
某人抗议了。
“有点？！”
呵呵……真好，连冰凉凉的稀薄空气也清新怡人起来。
“好嘛，再多加一点。”苏言忆起那对超可爱的小宝贝，“刚才我派了两个小天使去找你的，是兄妹呢，有哥哥真好。”
“我们以后也要两个，一男一女，我们今晚就开始作战。”在苏言的耳边低喃，他早就预想到一家四口的融融画面。
“异想天开，你还有很多秘密没交代呢，那个真儿，是怎么回事？有亲妹妹这么恋兄的么，一定是你惯的。”
“说我，你也一样，方卓和你的过去还没交代清楚，回去就把邮箱地址换了。”
还有苏言不负责任的父亲，那个尚未蒙面的妹妹。
男子磁性的中低音和女子清雅的嗓音时低时高，交织出迷人的乐章，向游乐场的餐厅而去。
苏言想到昨晚上网时，网页上有这么一句话：人生其实更像一座钟，总是在受到打击之时，才释放出自己美丽的新生，那悠扬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悦耳。
路还很长，她更愿意慢慢地走，和爱的人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