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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性的两极

依然是那个红色的行李箱,依然是那条老街。

高板桥的美景一如往昔,柚子花开满香四溢,红色的樱桃和黄色的枇杷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整个庭院,后山坡的翠竹园里,春笋正俏皮的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静静地站在荷塘边,看着满塘的荷叶初露尖尖,我想着去年自己为了躲避周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藕荷初长,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已经一年了。

短短一年时间里,我和周晨一起经历了感情和事业的抉择,经历了世态炎凉,被骗,被逼债,被亲人误解及遗弃,被现实的社会屡屡打击。

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前途,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努力创下的基业,甚至失去了两个家庭的爱……

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挫折,有了太多太多的失去。

唯一庆幸的,是我们对爱的渴望与执着。

回来那么久,追债的电话依然响个不停,每天除了夏子的电话,周晨办的信用卡也因为没有按时缴纳还款而被各银行轮番的追讨,甚至扬言要起诉法院,跟他们信用部如实的说了自己的难处,信用部的雇员冷冷地回答:“银行不是慈善机构。”

夏子的高利贷、战友的集资、创业失败、银行信用卡追款、母亲的冷漠、周父的绝情、前途的迷茫,一座座大山压得周晨和我喘不过气来,甚至连我家的亲戚也开始打来电话纷纷向我追要当初借给父亲治病后来却拿去救了周晨的钱。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噩运都降临在我们身上,逼得一向坚强乐观的周晨都开始出现恍惚的状态,那天傍晚,奶奶叫周晨吃晚饭,催债电话接的恍恍惚惚的周晨竟然跟奶奶说:“奶奶,我不吃早饭。”那一刻,我心如刀绞,自己心爱的人,已经被逼的分不清日夜了。

没有人会相信,我们身上加起来总共不到一百元,连缴电话费的钱还是家里老母鸡下的蛋攒了好久卖了后凑的钱。

我们两人天天扛着锄头在家务农,看着戴着破草帽穿着胶鞋的我拎着水桶摇摇晃晃的跟在自己身后给禾苗浇水,周晨的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愧疚自己的无能让我跟着吃苦。

连日的务农,已把我白皙的皮肤晒得乌黑发黄。手,也由原先的细皮嫩肉变得干糙粗劣,处处可见蜕皮。脏兮兮的衣服邋遢地穿在身上,让我完全从一个‘城里妞’变成了‘乡下娃’。

周晨不知道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要拖累自己心爱的人和爷爷奶奶到什么时候?

想出去打工,算了一笔账,路费加上外面租房及押金等各种费用,至少要准备五六千。五六千,对于身上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元的我们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借?对不起,没有人再借给我们,因为,国人普遍信奉“救急不救穷”的道理。

有时候,一文钱,真的能逼死英雄汉。

那个早晨,周晨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来自某银行信用卡。

收到传票的我们相对着苦笑,周晨开口:“老婆,我跟法院真有缘,这都已经是第三次收到法院的传票了,法院应该颁给我一个忠实客户奖。”

我看着传票,脑子一片空白,信用卡客户因为欠款和银行打官司,只有输的份,因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旦法院判定周晨是恶意诈骗,那么周晨就有可能面临坐牢的结果。

我们再次打电话给周父求救,周父却死活不接电话,只好短信留言告知情况,谁知周父回复短信:你们俩不要想尽办法来骗我的钱!

心,又被狠狠地伤了一次,伴随着受伤的还有自尊。

也许,上海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再一次求助母亲,电话中的母亲明显的透着不欢迎,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求助跟母亲商量着想回上海去找份工作,在我心里,母亲再怎么绝情的把我告上法庭,毕竟还是我的亲生母亲,而且父亲的周年快到了,我很想回上海看看父亲的骨灰,和他说说话,说说这些日子来的委屈和无奈。

“有什么好看的,都成了一堆骨灰了,看了难道还能看活不成?再说,我也没办法帮到你们。”母亲断然拒绝了我的求助。

彼时,我的泪夺眶而出。

在我心里,亲情是一座不会被攻破的城,就算全世界都拒绝,那座城永远是我最后的庇护所。

可却在这一刻,我的城,倒塌贻尽。

可是,老天似乎还不想放过我们。

在我们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来自夏子的起诉。

这最后的一击,终于将我们逼上了绝路。

两颗曾经坚强的心,在这一刻变得脆弱无比。

坚强一旦被脆弱打败,剩下的,就是消极了。

希望一旦被破灭,剩下的就是绝望了。

终于,面对这个复杂叵测的社会我绝望了。我想到了死。

死,虽然是一种逃避,但对活得太累的人,的确也是一种解脱,可以从此不闻不问任何事。

但是,身为军人的周晨却说:“我是一名军人,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

翻开手机上存在通讯录里很久却鲜有联系的发小刘希的电话,思考再三,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是刘希久违且意料之中的笑声:“怎么,兄弟?终于想通了?!”

“对!”短暂的沉默后,是周晨干脆地回答,但刘希却明白这声回答里面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和绝望!

刘希和周晨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两人一起混社会,一起打架,后来又一起当兵,当年周晨被警卫局特招以后,刘希就留在了特勤部队里,当了几年特勤后,觉得在部队没有什么前途,就选择了转业自主择业,和周晨的遭遇差不多被所谓的老乡骗完了转业费,但唯一不同的是,刘希靠拳头和无赖对付无赖的手段拿回了他的钱,从那以后他就发誓要以恶治恶,之后经朋友引荐就去了泰国,表面上是泰国公主的私人保镖,暗地里却一直受雇于泰国黑帮势力,从一名自律的爱国军人变成了现在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只认钱不认人的行尸走肉。

早在周晨转业的时候,刘希就劝过他,跟他去泰国做雇佣兵,但被周晨直接拒绝了,周晨的原话是:“我的身手和枪法,是国家教会我的,我,只为我的国家服务!”

但此刻,这句话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周晨的心上!

生活,从来不会以温柔的方式对待你,不是么?!

刘希单刀直入:“晨,你还记得L公主吧?”“记得,那位永不衰老的美丽的泰国公主!”曾经在出访中国时,周晨担任过她在中国期间的贴身保镖,两人也因此结下了友谊,疑惑为何刘希突然提起她。

“哦,再过半个月,是她的生辰和授勋仪式,她也听说了你转业的事情,希望能邀请你担任这次保护她的卫队的指挥官!”

“好啊。”周晨很高兴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保护自己熟识的朋友,而不是直接的陌生雇佣兵与金钱关系,让自己的心里没有那么难受。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提前给你办妥所有的出国手续,定金也会在三天内打给你。”挂上电话,刘希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微笑背后却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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