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若对树心倒没什么觊觎之心,这等灵物任其自由生长最好,不过她想了想,决定取段枝桠做把武器也好,沾了树心气息的雷击木,品级还要更高级一些。
——那也没吾高级,哼,你什么眼光。
被召出的漆光十分不屑。
欢若摸了摸它的剑脊,笑道:“不是我用。”
漆光一听哼哼两声,不过也能听出它语气里的欢喜与小傲娇。
——算你识相。
没了剑主之身,欢若对它的等级压制少了些,不过它本身就不是因为剑主的身份才亲近她的,所以她是不是剑主都没有关系。
它贴近她的手指,感受指腹柔软摩挲。
欢若抬了抬头,垂眸略一思索,对着雷击木道:“我助你成形,成功之后……”她曲起手指扣了扣树干,“你把这副躯壳给我,如何?”
漆光:“!!!”
——你还说你不觊觎它!
都看上别人身体了!
欢若指尖敲了敲剑刃,“乖。”
——哼,吾是那么随便的吗?你让吾乖吾就……乖一点好了。
漆光顿时安静了。
系统:[……]你还真听话嘞!
树心似乎是在思考欢若话里的可行性,一时间没有动静,欢若也不着急。
[您要这破木头有什么用?]
没了树心的雷击木,虽说算得上灵木,但也就是灵木而已。
系统都看不上,更别说大佬了。
而且要助它,欢若能拿出来的就是上个世界境灵给的灵果,那可是修界出品,论珍惜程度,比这个雷击木珍贵多了。
没得做这么亏本的买卖,在系统看来,欢若也不像是会助人为乐的。
“自然是有用。”欢若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正巧,树心也在这个时候给了回应,这件事本就没什么可考虑的,它成形至少还要数十年,与其遥遥无期且不知道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不如就答应下来,躯壳换数十年修行时间,算起来它也不亏。
而且是不是包藏歹心,它还是能看出来的。
因此它折了一截枝桠递到她面前,像是看出她之前所想,也算是表达了诚意。
欢若接下的同时给了它几个颜色各异的灵果,那姿态甚是随意,像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将看不上眼的东西随手赏赐给下人。
所以树心本来没多大在意,但入手的瞬间,它就愣了,迅速缩回枝桠,生怕欢若反悔似的。这哪里是不亏,简直是血赚!这浓郁而精纯的灵气,绝对世所仅见!
但激动过后,就是深深的忌惮。
这个人,到底是谁?!
……
成形不是说成就能成的,有灵果也不行,而成形之前,树心都不能离开本体,因此欢若大度得表示下次再来取。
倒也不怕它有小心思。
云瑶那边短时间内不会完,欢若也不准备换地方了,她拍拍霍长生的头,示意他把自己放到树上去。
那点灼烧感对她根本不算什么。
欢若懒懒得靠坐在树干上,握着漆光的手指缓缓用力,木屑卷成一个个圈圈往下落,手中的树枝慢慢成形。
是一把剑。
漆黑的长剑。
作品往往带着作者的喜好,所以这把剑粗粗一看竟和漆光极为神似,只是剑身要宽一下,也少了它剑尖的那抹雪白。
不过不能往细了看,否则就能发现拙劣的边角细节,好在黑,离远了倒看不出来。
欢若还算满意,漆光就炸毛了。
——干什么要雕成吾的样子?!
世间名人总追求独一无二,名剑自然也是一样。
“唔,”欢若指尖点了点自己圆圆的下巴,“因为我只雕得出你啊。”
——……
犯规!说话怎么能那么好听!
系统看着被忽悠地找不着北的漆光,默了一下。
不敢想象之前他也是这么个傻样子吗?!
太心塞了有木有!
欢若拿着剑身用剑柄轻轻敲了下霍长生的头,等他的视线从自己脸上移到木剑上,便又往前递了递。
“以后用这个,用指甲,脏。”鬼魂还好,要是遇到个妖怪,这一爪子下去,还不得血肉横飞?想想指甲里黏糊糊的血肉,欢若就觉得还是用剑好。
死道友不死贫道。
做剑要勇于担当!
漆光:“……”
欢若看他傻愣愣地不接,又戳了戳他肩膀,还是没有反应,便直接从树上往下跳,还在半空就被他稳当当地接住了。
欢若:“……”好吧,你可真行。
好不容易回到了地上,围着霍长生转了一圈,拿着剑往他身上比划,然后突然发现,这东西她可能还送不出去。
一身休闲装的霍长生,又不像她有个储物袋,这木剑连个可以放的地方都没有,难道得绑裤腰带上?
“算了。”
欢若正要把剑收回来,斜刺里突然伸来一只大掌,将木剑从她手里抽走,霍长生抱着剑,用一双黝黑的眼瞳望过来。
欢若眸中晕起一层金色,转瞬即逝。
她回转身,朝半空中招手,“羊角辫,过来。”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动作。
一脸懵的小羊。
羊角辫叫谁?!
偷偷躲在灯笼里瞅瞅的小羊连忙把头缩回去。
四周安静的不可思议,小羊心里却在土拨鼠尖叫,全是“啊啊啊,嘤嘤嘤,好可怕”,这是要拿她祭剑了吗?她果然不该跟过来的,嘤嘤嘤~
但这么想着,她却也不敢跑,只能晃悠悠往欢若那边飘,不过也不敢靠近了。她不是欢若他们,弱小的鬼怪是靠近不了有了树心的雷击木的,会被轻易灼伤。
“想重新投胎吗?”
原以为迎接自己的是一道剑光,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句问话,小羊一时间有些呆。
她扒着灯笼露出一张惨败的小脸,半晌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来。
“我不想投胎。”她虽然弱小,但也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机会,重新投胎意味着重新来过,重新开始,身躯,记忆,过往,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但是——
“我有不能忘记的人。”
看起来弱小的女孩,心中也有无法撼动的坚持。
欢若点点头,她本身也就是随口一问,她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至于她口中的“不能忘记的人”是谁,她也并不好奇。
每个人都有秘密。
所谓秘密,就是不能听,不能问,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