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驼背人悄然打开柴门,消失在黑压压的山林中。转瞬,匡正悄然跟了出来……
爬过了两个山梁,驼背人一路走去,他早已离开小路,钻进了层层叠叠的丛林里。莫非他真的是来打猎的,尾随其后的匡正一边留着记号一路尾随,在山林中跟踪灵活如猴猱的驼背人且不让他发现真是个苦差事,就在匡正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前面林子里依稀出现了点火光。匡正逶迤着靠近,赫然发现林中篝火旁坐着六七个壮汉,竟都是前面路过的几家猎户的主人,而驼背人正在热情的跟他们打着招呼。他们怎么聚到一起了!打猎?不,一定有问题。
匡正竭力平息着沸腾的喘息,支起耳朵,仔细倾听。
“罗锅,怎么才来,跟你婆娘亲热了吧!”
“哪里,哪里,就是我想,孩子也不给空啊!”驼背人嘿嘿笑着凑到了篝火前,接过一个壮汉递过来的酒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呲牙咧嘴道,“好酒,过瘾!”周围几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是不是婆娘不让喝,怕喝了伺候不了你啊!”一个人揶揄道,再次引起大家的哄笑。
“别笑他了,大家得体谅他,老大不小才讨了婆娘,亲热些也正常。”坐在篝火上风向一直沉默的一个大汉说道。匡正记得那人是他们入山后见到的第一家猎户的主人,看来他在这一伙人中很有威信,一发话,大家都默不做声了。
“罗锅,看到了吗?”
闻听此言,原本嬉皮笑脸的“罗锅”一下子严肃起来,“看到了。”
“怎么样?”
“像,太像了。”说话间,周围几个壮汉都严肃起来,“大壮,我……”“罗锅”欲言又止。
“说!”
“为了验证那姑娘的身份,我做了件大逆不道的事……”
“什么?”大壮把目光从篝火上移到了他的脸上。
“我破了大家定下的规矩,把……把圣女神像从神龛里拿出来,挂到了中堂上……”
“什么?你怎么能把圣女神像挂出来,咱们不是说过圣女教是咱们坎恩族的秘密,决不能让外族人知道……”
“是啊,是啊!”“罗锅”边点头哈腰赔不是边辩白道,“我也有点迟疑,所以最后一刻我把它拿了下来。”
“哦?那就说他们没看到?”
“哎——”“罗锅”一拍大腿,“谁知适得其反,我原本不想让他们看,谁知中堂空荡荡反倒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就在我和婆娘忙着准备饭菜的空,他们竟然把我匆忙放在一旁的圣女像给……给打开了。”
“她看到了?”大壮紧张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看到了。”
“什么反映?”周围几个大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面色苍白,差点晕倒。”
“什么!”大壮惊讶地坐直了身子。“难道她真的就是……”
“可我问她究竟,却一直垂泪不语,似乎有难言之隐,而且她身体……她身体似乎脆弱得很……”
“难道圣女真的没死,”几个人面面相觑,“可她若是,应该认识咱们才对,为何面对咱们毫无反应?”一旁的汉子疑惑地问道。
“莫非她有什么顾虑,”“罗锅”提示道,转瞬摇了摇头,“不会啊,她从小跟我们熟络得很,知道咱们跟杰叔和匡子的关系,如果有什么难处会先向大家说才对,可……”
“莫非她担心自己活着的事让山里那些老家伙知道,又要旧话重提……”
“对啊!圣女投湖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她死了,贵族们的地位也完结了,莫非她担心自己没死会让那些不死心的贵族当作借口,重新恢复他们的贵族统治!”
这个说法让周围的几个汉子黑了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不管怎样,为了大家牺牲最大的是杰叔一家,而圣女受苦最深,命都差点搭上……我们……我们应该感恩。”大壮沉默片刻,“如果她真的是圣女,应该是寻根来了,我们该成全她。”
“可万一山里的贵族再死灰复燃……”“罗锅”惊惧地瞪大了眼,篝火下的他就像受到了惊吓的仓鼠,缩头缩脑,凄凄惶惶。
“哼,你觉着他们现在还有那个力量吗?不仅我们不会答应,就是我们的族长杜立青恐怕也不会!”
“对,圣女,不,应该叫她若水。若水太苦了,大难不死的她应该寻回自己的幸福,就像咱们一样。无论如何我们要帮她!”
“可……是她吗?”大家再次沉默了。
“要是河娃在就好了。”大壮嘟囔道。
“是啊,听他说见过圣女真面目,说跟她母亲很像,可……他现在在老家……”
“这样吧,今晚我就星夜兼程,赶到下一个落脚点,”大壮似乎打定了主意,“让下一个落脚点的人接力送信。你们暗地里保护他们,给他们开辟好道路,我安排好了就来接应你们。”
“那……”
“不管怎样,一切到了上合庄就真相大白了。”大壮默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