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梨香院内,此时的屋内一片狼藉,地上全是被姜余氏怒砸而碎的金珠玉饰。姜弦立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知道以姜余氏的性子,苏纤云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但却迟迟不肯入内。
姐妹二人一同上山,这会儿子只有苏纤云一人带着回心草回来,姜大等人也传来消息说大小姐不见了,他不可能毫无芥蒂的进去护着苏纤云。
姜余氏一向自恃大家出身,从不肯在下人面前失了自己的颜面,此时却是再也抑制不住怒火,扑上去一掌扇在苏纤云的脸上,尖声吼道:“小贱人!快说我的夭夭哪儿去了!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姜余氏自一进院子就让人绑了苏纤云院子里的下人,上至贴身侍女,下至门房小厮,足足在院外杖责了十六人。其中自然包括琼枝、菱枝。
是以,为了一院子的下人,苏纤云生生受了姜余氏这一巴掌。
苏纤云没想到姜衡若会没有回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面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也不多言。
王嬷嬷因着是姜老夫人身边的老人,逃过了杖责却被姜余氏身边的季嬷嬷跟另外一个嬷嬷宋嬷嬷架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纤云被人掌掴。
“老夫人不得了!表小姐要被夫人活活打死了!”
从梨香院逃出来的一个三等丫鬟跌跌撞撞地闯进沉香院,一见到姜老夫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此刻姜老夫人刚刚醒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边的陈嬷嬷一个激灵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坏了坏了,方才就见夫人老爷脸色不好,怕是大小姐出事了!”
一听,联系上小丫鬟的话姜老夫人还能不明白?准是二丫头出了什么意外,姜余氏把气儿全撒在她的暖暖身上了!
只要关于二丫头的事,姜余氏一向是个暴躁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姜老夫人不敢耽搁,忙吩咐陈嬷嬷给自己穿上衣裳,带上繁枝,陈嬷嬷就往梨香院赶。
好在梨香院就在沉香院旁边,姜老夫人很快就到了院门口。抬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姜弦站在门外。便知道他这是不准备出手阻止他那个好媳妇了!当即冷哼一声,心里的不满更甚。直接让陈嬷嬷、繁枝扶着从他面前直径入了屋子。
没料到姜老夫人会这么快醒来,姜弦在原地愣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姜老夫人早已没了人影,连姜老夫人都掺和进来,这下他就是不想出面也难了。
叹息一声,姜弦迈开步子带着姜茶大步进了屋子。
无论姜余氏问她什么,苏纤云皆是沉默地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看的姜余氏怒火蹭蹭的往上涨,扬手就想又给她一巴掌!
姜老夫人一进屋子就看到这幅画面,气的浑身发抖,连忙厉声喝道:“住手!堂堂将军府夫人,在这里掌掴侄女儿,你不要脸面,将军府还要脸面!”
姜老夫人突然出现吓了姜余氏一跳,扬起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只得愤愤放下。
一旁架着王嬷嬷的季嬷嬷跟宋嬷嬷一看老夫人来了,忙松开手,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低头站好。
陈嬷嬷得到姜老夫人的许可,几步走到苏纤云身边,看着她肿得老高的脸颊,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都怪她,都怪她。要是她当时发现异样就将小姐留在沉香院也就不会叫小姐平白挨了这一巴掌。
护着苏纤云的人若是旁人,姜余氏自然是不怕的,偏偏来的人是自己丈夫的生母姜老夫人,她自嫁入姜家以来跟姜老夫人关系的本就算不上多好。如今这般,说不得打不得,还得老老实实听着,姜余氏心里窝火极了。
苏纤云脸上的红肿,姜老夫人瞧见了,简直心疼坏了。横着眉几步走到姜余氏身前对着姜余氏就抬手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地一声,不止姜余氏愣住了,就是苏纤云跟一屋子的下人都愣住了,下一秒除了苏纤云,陈嬷嬷外均是慌乱的低下了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余氏跟姜衡若一样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今日自己见到了她落面子的一幕,难免不会受到牵连。
“姜余氏,你好大的胆子!堂堂首辅大人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像个过街泼妇冲进侄女儿院里喊打喊杀!当真是我儿子娶的好媳妇!”
姜老夫人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当今首辅余央,因为早年丧妻,所以对发妻留下的两个女儿极为宠爱,后来大女儿成了皇后,便把所有的宠爱都放在了姜余氏的身上,虽然当时姜余氏早已嫁给姜弦,但这并不影响余央对她的宠爱。
也正是因为余央跟当今皇后娘娘对姜余氏的偏宠,导致姜余氏目中无人,成亲后不许姜弦纳小,也从不给自己请安。因为这档子事,姜余氏在外面没少被京中的贵妇人暗里嘲笑。也是近几年才有所缓解,此时姜老夫人说这话,无疑是在姜余氏的伤口上撒盐。
被婆婆戳脊梁骨,姜余氏又羞又恼,涨红了一张脸,不过一瞬,泪珠子就顺着精致的脸颊滴落在宝蓝色的衣领上。
姜弦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出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以为是苏纤云被姜余氏打了,并未在意,等迈进屋子时,就正好撞上这一幕。方明白过来,哪里是苏纤云,分明是自己的妻子被母亲打了。
看到姜弦进来,苏纤云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主角都齐了,这出戏才会唱得精彩不是?
姜老夫人早料到姜弦会过来,为了避免到时候姜弦护着姜余氏,这才提前下手,让他没有机会,毕竟这人打也打了,他总不能因为这一巴掌而动手打回来吧。
一见到姜弦,姜余氏就更委屈了,眼泪像水似的“哗哗”地就向外流。
姜余氏原本就长的极美,即使三十好几,却保养的当,看起来跟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姑娘差不多,加上姜弦是真的喜欢她。此刻梨花带雨,委委屈屈的望着自己,姜弦的一颗心都快化了,更别说在看到姜余氏微微肿起的脸颊了。
“娘!夭夭不见了,翎儿不过是心急,您也是母亲,怎么就不能将心比心一下!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姜弦大步跨到姜余氏身边,将人轻柔地搂入怀,看着姜老夫人,剑眉一皱,语气很是不满,余光扫过陈嬷嬷身边的苏纤云时,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若不是这个侄女儿,家里怎么会出这么多事!
似乎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姜老夫人被儿子呛声,迟迟给不了回答。她原本以为二丫头只是受了点伤,却没想到是直接失踪了!
怪不得,以姜余氏对姜衡若的重视,这会儿不在姜衡若身边呆着而是跑来梨香院找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