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下巴处传来的钝痛感说明身体还未恢复到最佳水平，而肚腹之中那形影不离的饥饿感，提醒着自己早就该进食了。
虽然肚子饿比手臂断掉还让它难受，但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正是这永不满足的原始驱动力，使得它从最普通的丧尸，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位。
半边鼻头已经不翼而飞，但这不影响它通过剩下的那只鼻孔吸入周围的气味分子。
“哈、哈！”
长大下颌，这个动作让它那还没愈合完毕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开了一些。不过这样做也是有意义的，周边那些低等生物在看到自己的“利齿”之后，全都往外退了一步，给它腾出了一点空间。
如果只靠这些低等生物，那它早就追丢了伤害自己的那群食物。
这些家伙和平常那些食物不一样，他们竟然可以在很远的距离打伤自己，这已经超过了它的理解能力。
它只在几天前和另外一只同等级的家伙对战的时候，才遇到过这种事情。
那是一只看起来和低等生物几乎一样的家伙，如果没有它这种鼻子，可能都闻不出其身上那淡淡的同类味道。
那家伙就靠着这个能力，隐藏在茫茫的低等生物群里，缓缓地靠近了它。
要不是它闻出了不对劲，迫使这个家伙提前发动了攻击，它还真有可能中招。
它只记得那家伙一张嘴，一道飞快的赤红色影子就飞到了眼前。
差一点点，它的眼球就会跟随这道影子离开它的身体。
就算如此，它的眼眶也被剐掉了一块肉，现在还没好呢。
要不是这个家伙，它也不会改变群落的行动方向，也不会碰上那群奇怪的食物。
疼痛、饥饿，它一定要捕食他们！
自从成为了高等生物，它还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挫折！
就连那家伙也只是吃掉了自己的一块肉而已，这些食物竟然把自己的群落消灭得少了很多，连自己都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伤！
吃了三只低等生物，它才把身体稍稍补充回来。
但，自己的嗅觉是回不来了。
它还记得当自己也是低等生物的那些时光，那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前后顺序也不是很明晰——但它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肯定不能在眼睛都看不到的距离外就闻出食物、同级别者、低等生物的味道。
“哈、哈！”
那时的它肯定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闻到群落中那些低等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表示不反抗的恐惧的味道。
“吓！”
就在前面，那些让自己失去大半能力的食物们，就在前方不远处。
不论他们怎么试图掩盖气味，沿途撒播那些辛辣的、恶臭的、刺鼻的气体分子，都影响不到它，哪怕它的能力已经大不如前。
那些该被嚼碎、撕烂、咽到肚子里的食物，那些该流血到静止、那些该狂喊着反抗、那些该被吃了再吃，然后再吃的食物，就在前面。
食物们和它不同，他们一点都不强悍。
为了捕食，它可以不眠不休地追击，从看见到看不见，再到看见。
为了捕食，它可以蜷缩在高高地方，等待着食物路过，或者找来。
为了捕食，它和低等生物总在搏斗，直到获得了能力，变得更强。
这些食物们，他们行动缓慢、总喜欢在被捕食前呼喊，捕食难度比低等生物还要低。
当看不见时，他们还总喜欢藏在那种能全是眼睛的死去生物的肚子里，却不知道它就在不远处趴着，等待着看见再次降临。
就算这些食物能在远处打伤自己，那也还是食物。
而食物，就注定该被它吃掉。
周围的环境颜色开始变化，看见正在转向看不见。
它确定了味道的来源，然后绕着其附近走了一圈。
没有错，这些食物就在眼前这个眼睛不多的死生物体内，除了他们的气味，还有一些其他的味道——也只有它知道，这应该是食物的食物的味道——这些家伙也需要进食，但他们吃掉的东西，气味真的很难闻。
不过，不论食物到底吃的是什么食物，他们的味道还是很好的。
它长大了嘴，呜呜地喊了两声。
它再也不会自己冲到最前面去了，在它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这种捕猎方式都很有效，但对付起这些食物的时候，不行。
它在最前面，会被打得很惨，而如果学习那家伙，藏在低等生物的中间，被打的就是那些低等生物。
而它，无所谓这些低等生物的死活，反正都能吃掉。
但食物不同，只有在刚刚被它咬断喉咙的时候，才最好吃。
也最能补充、提升它的能力——仅次于那家伙，嗯，应该吃掉那家伙。
在它的声音恐吓下，群落里的低等生物缓慢地朝着它看的地方走了过去，很快，整个视野里都被看不见所填满，这是食物们最脆弱的时刻。
不用它再催促，当离食物足够近之后，低等生物们的也会主动前去猎杀。
食物会先攻击群落，虽然其中会有很多低等生物就此消失，但那也是值得的。
肥美的食物，缓解干渴的流动，足以弥补它这段时间的损耗。
“丧尸，丧尸！”
对，就这么喊叫吧。
这些食物的沟通能力非常弱，连听着差别不大、但代表不同意义的喉音都发不出来。
食物！危险！滚远点！
在它的脑袋里，只有这三种喊叫才是有意义的，而这些食物们呢，能发出一长串根本不需要的喊叫，却表达不出任何它能听懂的意思。
“哒哒哒、哒哒哒！”
甚至连这低沉的声音，都比食物们的喊叫更有意义。在这么长的追逐过程中，足够它把这个声音和“危险”联系到一起了。
突然，它感觉到了一股灼热，那是种从未体验过的痛苦。
“砰！”
接着，它看见了，几条灼热的、在看不见中也能看见的东西飞了过来。
在眼睛不多的死生物体上，一只食物正盯着它。
它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