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赶到正厅时,发现果然不止蒲飞龙一人,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穿得倒是挺体面,气度也不错。
双方互相见过礼,吴忠泰便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淮王的内弟李公子,此番是过来江南一带游历的。也是逸飞这孩子和他有缘,路上竟然遇上了。他听闻我家有个藏书阁,就想来看看。你紧着在前头收拾一个干净宽敞的院子出来,也好让李公子雅驻几日。”
那位李公子也站起来行礼道:“晚辈名淳,字无华。夫人唤我无华即可。此番冒昧来访,叨扰了。”
窦氏笑道:“李公子客气了。藏书阁本是江南盛景,非我吴府私产。何况李公子这样的贵客,日常想请还请不来呢,何谈叨扰。”
说笑几句,窦氏便退下来,在前院给那李公子安排了一个院子,又让菊香去嘱咐上下人等,一定要对他客气周到,但是后院里还是不能踏足半步。如果蒲飞龙随他前来,可以不予阻拦;若是单独前来,也不能让蒲家那小子进来!
这边吴忠泰与李蒲二人相谈一番,倒也知道了这一路的来龙去脉。原来蒲飞龙落第之后,心情抑郁,又担心回到杭城不好交代,所以一路走走停停,常借机去名山大川游历。不想在游黄山的时候,遭逢大雨,蒲飞龙与穹光二人被困在山腰亭中。当时亭中还有另外一位避雨的公子,正是这个李淳。李淳见蒲飞龙人物风流,便过来攀谈。蒲飞龙见李淳穿戴富贵,也有意结交。两人相谈甚欢,便在雨停之后同游黄山。游历途中一说日后去向,竟发现都是往杭城来,因此一路相伴。
吴忠泰回到内院与窦氏说起,窦氏也不得不感叹于蒲飞龙的好运气,居然出门游玩也能遇到淮王内弟,不得不说长得好就是机会多啊。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他这次居然落榜了。下次大考就是三年之后了,到时候晴儿已经十六岁,这三年有的是时间去挑个好人家,怎么着也轮不上那小子了。想到这,窦氏不禁眉开眼笑,也没空去计较他的狗屎运了。
雪晴得知消息的时候,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委实没有想到,老天爷竟会如此开玩笑。虽然在兰亭的鼎力协助下,成功将蒲飞龙从龙虎榜上拉了下来,但也直接导致了他去游黄山,然后遇见了淮王内弟。而淮王,就是后来登基的新帝,那个辣手无情的伪君子!
原来蒲飞龙是这么搭上淮王这条线的,居然这么早就跟淮王有走动,难为他上一世居然藏得那么深,直到夺位之争的最后关头,才暴露出来他真正的立场与后台。想来他与淮王也是臭味相投,所以最后才能成为淮王的心腹吧?
如今他既然已经搭上了淮王,再想打压住他恐怕是不现实了。只能期望蒲飞龙眼光见涨、已经看不上她们吴家,从此和吴府再没有牵扯才好。不行,还有秦姨娘在……只要秦姨娘还得宠,蒲飞龙必然还有上吴府的机会;倘若自己使些计谋,让秦姨娘失了宠,恐怕依照蒲飞龙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以后只会报复得更厉害。更何况,秦姨娘素来心思深,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唉,想来想去,条条道都被堵死,总不能让自己去左右下届帝王人选吧?雪晴不禁对天长叹:小女子做不到啊……
第二日,李淳便在蒲飞龙的陪同下,往藏书阁来。雪晴姐妹几个得了父亲的命令,这几日都不让往藏书阁去,只在屋里整理东西。李淳一路观赏吴府内的风景摆设,一边对蒲飞龙感叹道:“到了江南,方知天下秀丽之色,集于此矣。见了蒲兄弟,又明白人物雅致,也当属江南为首啊。”
蒲飞龙赔笑道:“李兄取笑了。我不过凡尘俗子,当不起这样的美誉。要说人物风流,江南的女子才当得起这个称呼。远的不说,便是这吴府的三位小姐,也是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可爱之处啊。”
蒲飞龙自从落榜,便知道与吴府的小姐怕是无望了,但是他一想起那三姐妹看自己的眼神,便心中气闷,想着既然得不到,怎么着也得给她们添点堵。这李淳是淮王内弟,虽说家中已有妻妾,但听闻在外仍旧是风流韵事不断。若是他看上了吴府的几个小姐,借淮王的名头一压,吴忠泰想来不敢不答应。到时候将那几个黄毛丫头送过去做妾,怎么也能恶心吴府几十年了。
李淳听说,倒也有几分兴趣,因问道:“不知这吴府的三位小姐,芳龄几何了?”
蒲飞龙回答道:“俱已十三了。”
李淳一拍手,笑道:“聘聘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正是好年纪啊!蒲兄弟,不知你可有办法让我见一见她们哪?”
蒲飞龙面现难色,道:“李兄,你也知道这官宦人家的规矩,可大着呢。你家那样的门第,自然是一等一的规矩好。便是吴家这样的,居然也自恃官宦世家满门清贵,那规矩简直比皇宫还大。他们家的小姐,那是等闲不出二门的。我也是因着姑母的关系,在拜见他家老太太的时候见过两次。你这乍然间,说要见她们,却让我上哪里想辙去?”
李淳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当下有些讪然。然而蒲飞龙那话却已经如草种入泥,在他心中疯长。越是见不着,越是有了想象的空间,越是想着法地琢磨怎么到手。这个心思一起,李淳也没心思再去藏书阁,而是出门寻了一处青楼,找了几个年幼的女孩子,泄火去了。
蒲飞龙见状,知道他心中已经起了意。这种纨绔子弟,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但凡有了想要的东西,总会千方百计去得到。他只要起了这个心思,吴府的几个小姐,便差不多已是他嘴里的肉,只是早晚进肚的问题。自己也不用再着意去点火,在一旁静静看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