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汪浅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十六是不是和宋书有过交涉?”
秦先生净了手将帕子放在桌子一边,把刚刚插好的花端到窗台去晒太阳。
只可惜夕阳西下,只剩下落日的余晖撒在屋里的陈设上,插花的花瓶是秦先生最喜欢的青釉下彩的,配着刚修剪好的花束倒也几分油布画廊里的文艺。
秦先生背对着她,投在地板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略微显得荒凉,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来家里的无非只有两种人,要么求财,要么求命,袁家再不济还不至于没落到这个地步……”
袁十六如此锲而不舍的盯着秦家,而不是亲自去求大堂主,结果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他要求的事是大堂主都没办法替他办。
汪浅越想心里越觉得心慌,她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秦先生慢慢的转身看她,他站在窗台前,清浅的笑意挂在脸上,他似乎永远是这幅泰山不压顶的样子,清风和煦,让人短暂的迷失在他温柔的表象之后,他朝汪浅轻轻的喊了一声:“阿浅……”
汪浅走过去和他并排站在一起:“嗯……”
秦先生压低声音附在她的耳边:“我的时间不多了,许多事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不想为了这些闲事荒废了这可贵的残生。”
闻言汪浅猛然想起毕之安的交代,她想抬头去看他的眉眼,却被他熟悉的轻吻压下来。
余生,余生,没有秦先生的余生,谁又会汪浅最后的余生?
汪浅心里疼的厉害却是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了,她所有的疑惑被他的脉脉温情所蛊惑,她不去想这滔天巨浪般的罪恶,她不去想这些尔虞我诈的争斗,她不去想纷至沓来的汹涌身后事。
或者她不是不愿意去想,而是不敢想。
大限将至……毕之安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循环播放,她比谁都清楚这段没有名分的情路坎坷数载,终是一场镜花水月,如风沙流逝于掌心,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汪浅趴在他怀里,听着他沸腾的心跳,想着以往的日子愈发觉得这样的日子平静的不太真实,他活着的每一日都像是她从时光里偷来的。
她说:“快过年了,我想去看看采薇和笑笑。”
秦先生停顿了一会,低头看到她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不忍心:“也好,这几天会里的事也停了,带你去江平那里坐一坐算是安一安你的心。”
去木子巷之前汪浅去了一趟市区,她买了很多东西在家里备着,秦先生心疼她来回折腾的辛苦,就把这些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做,汪浅不肯总觉得下人办事不够周到,和秦先生提了几次之后又去老宅带了些东西回来准备去木子巷。
秦先生磨不过她只好多派了一些人一路跟着她,他让福婶把埋在院子里那半坛子米酒翻出来,米酒是秦先生陪着汪浅初秋做的,为了沉住酒气特意封了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