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恕跟着南宫楚柒和雪离歌出了刚才的庭院,南宫楚柒却说要带她一起去凉夏国。虽说这地方听名字是个不错的地儿,可她真没那闲功夫去那里,于是摇了摇头。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带你去那里?”南宫楚柒歪了歪头,容恕看了他一眼,她要能问早问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南宫楚柒自答:“凉夏有可以治好你嗓子的药,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的。”
当容恕跟茶儿说到这里时,突然又忍不住干咳了起来,茶儿看到容恕握着的手帕上咳了血时,还是忍不住关切道:“要不要我去喊人?”
容恕微微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给你讲了。等改日,改日我的情况好些了,再把那些事讲给你听。”
茶儿也知道容恕的身体状况,虽然她心中有恨,可也不该趁人之危,只能退出了房间。
几日后,到了举办“公子宴”的日子。容恕本是不想出篱天馆的,可万俟君临亲自来请她了,她又怎么能不去。恐怕她若是不去,万俟君临估计会让人把她绑去。
“公子宴”无非就是一些青年才俊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吟诗作对的宴会。万俟君临说是要替她选夫,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人肯定另有所图。
“看看,这些人中,可有你心仪的男子?”万俟君临抬手示意让容恕看宴席上那些青年才俊,容恕淡淡一笑:“将军这是何意,你还真想替我选夫不成?”
万俟君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怎么?没看上的?”
容恕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干咳着。
“既然你不想选,那本将军就给你介绍几个世家公子认识认识。”万俟君临说着便朝身侧的几个女婢招了招手,女婢微微一点头走向了宴席之处。
过了片刻,便见有几个男子起身朝这边走来,大约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几人走来时朝着万俟君临行了礼,万俟君临指着其中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束发男子对容恕说:“谢添,雪殇国谢家家主的侄子,有没有觉得十分眼熟?”
容恕脸色微怔,仔细端详着男子片刻,才恍然大悟,这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谢添对着容恕微微一笑,问道:“可是容姑娘?”
容恕突然鼻子一酸,又干咳了几声,微微一点头。问谢添:“你小叔可还好?”
谢添一脸诧异,“你认识我小叔?”
“认识。”容恕弱弱开口。
谢添笑着说:“好的不得了,越活越年轻了不说,还成天想着把谢家家主的位子传于我,他好游山玩水去。”
容恕又是笑了笑,问谢添:“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的。”
谢添无奈点头,“我一直把她当弟弟的,我小叔总是说我这个妹妹呀,跟我娘一样,应是‘男儿身’,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女孩子家该学的,一样都没学会,估计将来没有哪个男子敢取她。”
“谢添,你又在胡说什么?”远处有一女子狂奔而来,容恕抬头看去,只见她一身男装,盘在腰上的是一条黑红相间的鞭子,头发也梳成了男子的发饰。
待女子走近时,容恕的视线便再也不舍得移开了,嘴唇微微动了动,“四姑娘……”
其他人或许没有听清,可紧挨着她坐着的万俟君临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初次见谢娣时,也觉得她跟那位雒家四小姐长得极为相像,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添见谢娣来了,不好意思地朝着万俟君临和容恕说道:“万俟将军和容姑娘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席位上了。”说完,他便赶紧跑了回去。
谢娣也赶紧追了过去,边追边喊道:“谢添,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两人走后,万俟君临还想接着给容恕介绍时,容恕却又干咳了起来,越咳越起劲,根本停不下来。
万俟君临朝其他几位男子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行离开,又转头问容恕:“我听篱天馆的女婢说,你还是不愿吃药?”
“那些药不顶用,吃不吃都一样。”容恕摆手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万俟君临也没劝她吃药的意思,容恕的性子,他这些年早就摸清了,旁人的话她是听不进去半句。
于是,便换了个话题,“那个孩子,你见过了吧?”
“见过了……”容恕道。
万俟君临又问:“不恨吗?”
容恕淡淡一笑,“孩子是无辜的……”
话音未了,便见花悔匆匆而来,急喊道:“公主,你快去看看吧,心儿她……”
容恕一听小丫头有事,急着追问道:“她怎么了?”
花悔满脸愁苦:“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的,情况不太好。”
篱天馆内,茶儿和诗晓双双跪在门口,紫魅训斥完两人之后,才看到刚进大门的容恕,正要上前时,容恕却疾步走来进了屋里。
过了片刻后,她才从房里出来,目光在茶儿和诗晓身上一扫而过,最后盯着茶儿冷道:“为什么这么做?她还只是个孩子。”
花悔和紫魅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容恕这话是什么意思,刚从门口进来的万俟君临也是不紧不慢走来。
跪着的茶儿慌忙抬头,摇了摇头:“不是我,我不知道……”
容恕突然冲着茶儿一吼,“我再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她的饭菜里下药,为什么?”
花悔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把拽起茶儿喊道:“原来是你,你……”
“我没有,不是我……”茶儿慌忙摆手,一脸的恐惧。
容恕漠然一视,苦笑道:“我知道那日篱天馆的大火也是你放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茶儿顿时瘫在了地上,目露凶光朝着容恕吼道:“因为我恨你!”
容恕又是干咳着,茶儿笑道:“咳死你才好——”
“你——”花悔又要上去拽起茶儿,容恕却说:“让她说。”
茶儿嘴角一勾,起身拍着胸脯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姓虞,虞卿卿的虞。”
“你是她的女儿,我早就知道了。”容恕轻声道。
茶儿笑道:“没错,我叫虞茶儿,虞卿卿是我的母亲,而你容恕,是我的仇人——”
“仇人?”容恕突然的一声呵斥,吓得周围几人微微打颤,她们已经好些年没见容恕发这么大的火了。差点忘了,这个人的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
容恕忍着干咳,冲茶儿怒斥着:“你说我是你的仇人?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位母亲虞卿卿是不是我容恕的仇人?”
篱天馆里突然鸦雀无声,周围的一切像是都被容恕这一嗓子给吓住了,而她也不再干咳了,仰头长叹一声,冷道:
“当年挑起雪殇与忘忧两国战事的人是她,害了陈家庄一百零七条人命的是她,污蔑屈氏夫妇杀人的是她,害死魅宫宫主的人是她,欺骗若蝉以身献祭的人是她……
那么多条人命,我找谁讨去?你知道现在里面躺着的那个小丫头的父母是谁吗?你知道她为什么有那么姑姑,却没有父母吗?因为她的父母是被你的那位母亲陷害死的。”
容恕说完,连续干咳了几声,一口热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整个人向后倒去,花悔与紫魅赶紧上前扶住。
蓝衣来替容恕把脉之后,半天不说话,看她的神情,所有人都猜到了容恕病情的严重性。
“恐怕撑不过今晚了……”蓝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