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现在正是灵谷中的梅花盛开的季节,灵谷中也下起了白白的雪,梅花是灵谷中很少盛开的花的周期中最长的,也是最没有规律的,有时它十年一开,有时它五十年一开……灵谷也迎来了寒冷的天气。白雪飘落一夜以后,到了早晨灵谷像被穿上了一层银装,有一些不适应梅花季节的族人选择了冬眠,所以感觉灵谷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寒凌拿着一些衣服和棉花糕来到麒麟洞口,看见一月前自己放在洞口的棉花糕没有了,他心里觉得了一些安慰。从诺初把自己锁在这洞里开始,前十年寒凌只要没事每天都会来洞口陪着诺初,尽管诺初从来都不露面,以前买的棉花糕放在洞口不管多久到他下次来的时候还在哪里,近十年寒凌来的越来越少,有时半月一月来一次,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离开,有时几月来一次,最长是半年来一次,这次也不例外,放下手中的衣服和棉花糕站在洞口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现在的寒凌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也沉默了……
看着寒凌离开了以后,躲在洞口一处草丛中的赤兔慢慢的走到了洞口。
“大人,今年梅花开了,天气也冷了,洞中也变得冷了,寒凌公子给你送来了衣物还有您最爱吃的棉花糕。”
赤兔在洞口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诺初出来,叹了口气,只好把棉花糕先带回去,把厚衣服放在洞口。从麒麟洞回来了赤兔遇见了正准备去洞口的玲君,
“圣女!”
玲君看着赤兔手里拿着的东西,“凌儿来过了?”
赤兔点点头,
“初儿还是没有现身?”
赤兔摇摇头,
“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玲君来到了洞口,看着洞口的梅花开了。
“上一次梅花开的季节的时候临忆圣主还在,我们一起坐在这洞口喝茶赏花,看着年幼的你,谈着你长大一会儿会是什么样子,”玲君说着哽咽了一下“初儿,二十年了,你就算惩罚自己也已经够了,二十年前你说绝不出现在洞口就真的在没有出现过,姑姑真的想你了。凌儿每次为你送的东西你从来不收,若不是赤兔怕伤了凌儿的心帮你收着,你真的要如此?”
说着看着空唠唠的洞口,玲君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姑姑!”
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传入玲君的耳朵,她激动的转身。诺初站在洞口,玲君走进,想伸手触摸诺初,但被结界挡了回来,
“初儿,你长大了。”
诺初无法看见自己的样貌,从她进入麒麟洞以后,便在洞中的石坛上长眠,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她觉得后背时常发热般的灼烧感的疼,洞中寒气正好能压制这感觉,只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压制不住了,这感觉就像第一阶段长角的时候。但不管如何她都不曾取下眼前的白绫。
现在站在玲君面前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身素衣看起来朴素自然,只是不知那白绫下的双目是如何的动人。
“姑姑,初儿可是还继承了母亲凤凰神族的血脉?”结界里面,诺初轻语的问道
“确实如此,初儿为何怎么问?”
“没什么,进来身体觉得十分不适,觉着应该是身体里某种力量即将觉醒。可巧今日听见姑姑话语,便破例出来问问。”
“初儿,从麒麟洞出来吧。若是赎罪,这二十年便够了!”玲君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
“姑姑,初儿身上的罪孽就算是此生也无法赎清,但……一月以后初儿,初儿暂时离开洞中。”
“为何要等到一月之后?”
“灵谷中麒麟一族的未来还请姑姑费心。”
诺初没有过多的解释,但玲君知道诺初话中的意思,十年前开始,灵谷的核心透明璃晶出现了异常,以往它都是在把谷中灵气最大化的释放,从十年前开始变开始不断的吸收灵气。透明璃晶是上一个始祖血脉的麒麟留下来的具有灵气神性之物,这异常的体现,玲君知道她担心的事情始终还是发生了——灵谷位置不再是秘密,诺初的麒麟之力也不在是秘密。
十年前开始寒凌频繁的出入灵谷,把大陆的情况汇报给玲君,近几年来偶尔上来,上来也只是看看诺初就走。玲君察觉的不光是璃晶的异样,寒凌也出现了异样,他后背的蛇纹的邪气也越来越重,诺初的麒麟之血不能完全压制,有几次寒凌进入灵谷的时候,玲君都以为是外敌入侵,搜寻来源就是寒凌。她心里不知寒凌是否自己的情况。
玲君知道既然灵谷的位置被歹人知晓自然免不了异常浩劫,具有神性的璃晶此时开始吸收灵气,玲君猜想应该是为了保护灵谷,她想诺初的意思应该也是察觉了璃晶的异常才会那么说,可是为什么是一月之后呢?
终于到了一月之后。
辰时诺初缓缓走到洞口,在洞口滴了一滴自己的血,用手轻轻一挥,结界打开了,她走出了洞口,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细声,她慢慢撤下眼前的白绫睁开眼睛,墨紫色的瞳孔也许因为白绫一直缠在眼睛上的缘故,不能适应太阳的光,她用手遮挡在眼前,缓缓的适应,放下手,看看洞外还在飘着的一些雪花,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就像一个银色的世界。诺初沉浸在这白色的世界,没有察觉寒凌就站在一边,她转了一圈后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雪地上。寒凌手里还拿着买给诺初的棉花糕,他来到洞口没想到可以见到诺初,更没想到诺初现在居然长得宛如天仙般的女子,诺初看见寒凌,对着他甜美的一笑。
“祺,好久不见。”
寒凌收回自己的心,慢慢的走到诺初面前“初儿,你?”
“是我长大了还是我为什么出洞了?”诺初还是如以前般古灵精怪。
寒凌摇摇头“不管是什么能再见到你就好。”
诺初若有所思的看着寒凌,不一会儿时间才说“嗯,对不起!”
“初儿,没有错。”
寒凌多想一把抱住诺初,可现在诺初已经长大了不是能随意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了,寒凌在心里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诺初和寒凌来到圣殿,玲君正准备起身前往麒麟洞,便看着诺初和寒凌出现在圣殿,玲君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没等玲君与诺初说话,一声巨响伴随这灵谷发生了剧烈的动荡,守护入口的族人,急急忙忙的跑来,
“圣女大人,灵谷,灵谷显现在半空中了。”
“什么?”
玲君急急忙忙的回到圣殿大殿,诺初和寒凌随后进入,看着玲君在大殿上操控着结界,诺初也帮忙,寒凌准备帮忙的时候,
“凌儿,你出去查看谷中情况。”
寒凌又是失落的回答“好,我这就去!”
寒凌离开了以后,
“姑姑为何支开祺?”
“你先帮姑姑修复结界再说,就算不能把灵谷隐藏起来,但至少结界要保住。谁都不能出去。”
玲君和诺初半个多时辰的努力下,结界已经修复了。圣殿的广场上聚集了一些族人,玲君简单了说明了一下情况,让大家在家做好准备。
玲君和诺初来到书苑,从书院可以看见后院,玲君准备书苑阁楼的窗边,诺初在玲君的对面坐下。
“初儿,你怎么看凌儿?”
“姑姑不管如何,我希望您不要怀疑祺,我相信他!”
“好,那我们说说现在的情况吧!你可知撼动灵谷的是何力量?”
“这正是初儿这次出洞的原因,我知道这力量——螣蛇的力量,我见过它的主人。”
“那……”
“姑姑!”诺初打断了玲君“望姑姑莫提此事了,明日我会到炎晶卵里面强行进行最后一个阶段的涅槃转型,我进入炎晶卵后,是力量最弱的时候,此处涅槃是一个关键,如果成功我能成功,我便能保住我族,若不然……还望姑姑利用透明璃晶的力量保住灵谷。”
“既有璃晶的力量,你为何要此时选择涅槃?”
“姑姑已经感觉到了,现在西宾海岸已经聚集了不少觊觎灵谷力量的族群了,它们进攻上来只是时间问题。若我此时不强行转型,便再无机会了。就算有璃晶的力量,也只能撑得了一时,如果螣蛇持续进攻……”
“姑姑明白了,你涅槃期间姑姑一定护你周全。”
“还望姑姑守在圣殿,初儿只会带着炎晶卵到南边涅槃。”
玲君没有说话,
“姑姑!”
看着诺初意志坚定,玲君就算心有不忍也只能同意,她知道诺初的用心,如果涅槃失败,炎晶卵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以诺初现在的力量把一个灵谷摧毁为平地也并不无可能。
寒凌出了圣殿,他心里清楚玲君是在支开自己,他慢慢悠悠的来到灵谷的悬崖边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他并没有看风景的心情,他皱着眉头,
“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我父亲什么?”
寒凌只是在自言自语,不巧被来找他的诺初听见了,
“很多事情,我都辜负了他。”
诺初走到寒凌的身边坐下,“祺,你喜欢灵谷吗?”
寒凌不解的看着诺初,风吹着诺初脸旁的头发,寒凌有点脸红了,诺初见寒凌没说话,转头看他,寒凌不好意思的把脸转向一边,
“喜欢!”他心里想着的是,因为灵谷有你。
“我也喜欢,可是…我快守护不了这个美好的地方了……”诺初的声音很小,
“为何?”
“也许现在是我最后一次与祺坐着聊天了……”诺初把明日要强行涅槃的事情告诉了寒凌“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万一……”
“初儿!”寒凌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不想诺初有个万一
“祺,你会帮我守护这个地方吗?”
寒凌突然生气的站起来,“如果这个万一实现了,我也不会再出现在灵谷,所以这个地方初儿要自己守护……”说完转身离开了。
转身离开的寒凌,心里揪着的疼,“初儿,对不起……灵谷会……”
看着转身离开的寒凌,诺初的眼里留下了泪水,在麒麟洞的时候,她的麒麟之力渐渐的增强,凤凰之力也开始觉醒,她看到了自己的寿命,两日后她会死去……所以这才是她出洞的最主要原因,她想守护住灵谷,可是她无能为力了。
“祺,我说的是真的……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
寒凌已经走远了,无法听到诺初说什么。诺初抹掉眼角的泪水,站起来看着远处的风景。
“父亲,对不起……”
第二日,谷中族人都依照玲君的要求都聚集在了圣殿的广场上,一早诺初就在圣殿后院取走了炎晶卵来到了灵谷的南边,看着炎晶卵里面的咒文,一旦自己进入炎晶卵开始转向修行,施咒之人就会知道自己的情况,此时已经不能考虑那么多了,就算知道她相信玲君加上透明璃晶的力量,也能抵抗一段时间的。她进入了炎晶卵,炎晶卵关闭,她运功吸收卵壁上的灵力,灵力越吸越多身体从里到外都像被火烘烤着,诺初缓缓的闭上眼睛,时间慢慢的过去。
寒凌来到了,炎晶卵外面。从他的身体里传出一个女声
“寒公子,事不宜迟,现在正是好机会。”
“你给我闭嘴,什么时候我轮到你来命令了。”寒凌一声怒吼,声音彻底的消失了。
他神情悲伤的轻抚着炎晶卵的外壁,“初儿,对不起……只愿……”
“你干什么?”原本不放心诺初的赤兔,来找诺初,正巧听见寒凌与一个身后出来的黑影的对话,她感觉不对,看着寒凌把手放在炎晶卵上,以外他要做什么坏事,便冲了出来。
“赤兔?你怎么会?”
“是我在这里坏了你的好事?我真是看错了你。”突然赤兔感觉脖子被砍重击了一下,便昏迷了过去。
古涯从赤兔的身后接住她。寒凌点点头,古涯带着赤兔离开了。古涯离开了以后,寒凌坐在一旁等着诺初涅槃成功,静静的坐着,脑海里回忆这在这灵谷与诺初有关的记忆……夜幕渐渐的降临,突然眼前闪现一道强光,一道红色的光从炎晶卵里射出在半空中形成一只凤凰展翅飞翔的形态,炎晶卵慢慢的打开,出现在寒凌眼前的诺初身后长出一双七彩的凤翼……在圣殿看着南边出现了凤凰形态,玲君知道诺初涅槃成功了,可……此形态只有一瞬就消失了——寒凌皱着眉头,一掌打向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诺初身上,诺初飞出几米后,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扶着手边的石头,当她准备运气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灵丹经脉被刚才那一掌震碎了。
“初儿,别白费力气了……”寒凌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诺初
“祺?咳……为什么?”
寒凌什么话都没说,一把将诺初抱在自己的怀里,尽管诺初怎么挣扎都挣不开,突然她感觉到寒凌冰冷的手从她的头上慢慢的滑到脖子处,她有不好的预感,一口咬在寒凌的肩上,寒凌忍着疼痛,他也感觉到了一股暖暖的液体从肩上留下,自己的血,诺初的泪……诺初瘫跪在地上,看着寒凌把从自己身体里抽出的凤麟之力慢慢的吸收在自己的身体里……
“祺,为什么?你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吗?等着凤麟之力的完成?”诺初倒在地上,留着泪看着寒凌,
寒凌慢慢的来到诺初的面前蹲下,抹掉诺初眼角的泪水,“如果我说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你信吗?”
“哈哈哈……”诺初留着泪笑着“保护我?用我全族的性命保护我?”诺初推开寒凌。
寒凌打伤诺初那一刻,灵谷的结界就消失了,黑巫族的人带着其他有邪念的族人攻上灵谷,玲君带着大家迎战……在风中诺初闻到了族人血的味道,闻到了花草树木被烧的味道……如仙境般的灵谷现在是一片狼藉,火光,黑烟……
诺初费力的站起来,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一下子刺进寒凌的胸膛——寒凌一把抓住刀刃,把诺初拉向自己,手掌因为被刀刃划伤一滴一滴的血落下,
“初儿,你……”
突然赤兔冲了出来,推开寒凌扶住体力不支的诺初。
“大人,这里不安全,马上就有人过来了,我们快与圣女大人汇合。”
“赤兔!?”诺初很震惊赤兔为何在这里“等我一下!”
诺初看着寒凌,从自己的怀里摸出寒凌赠予自己的吊坠,拿在手上吊在半空中,她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初始之玉,祺心终守……”说罢,松手玉吊坠落在地上,摔坏了一个面。赤兔拉着诺初离开了。进入树林里,赤兔让诺初靠在一棵树干上先休息,
“大人,这里目前他们找不到,你先休息。”
诺初费力的拽住赤兔的手臂“兔儿,你带着我走不了的。你快自己到圣殿去,相信我,祺不会让他们找到我的……”
“快,他们在那里!”
诺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歹人的声音,赤兔扶着诺初两人跑了起来,诺初不时的回头,希望能看见——寒凌,可是直到两人逼到绝路,赤兔为保护自己中箭,自己从山崖上坠落,寒凌都没有出现……
“诺初大人,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赤兔含着泪,在最后的时间把灵气传给诺初,把诺初推下山崖。可她哪里知道诺初现在就如一个凡人,她的灵气无法护诺初周全……而诺初为了在自己最后的时间保护族人,用赤兔传给自己的灵力,转给透明璃晶,璃晶突然发出强烈的白光,照射着所有的人都睁不开眼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当强光消失的时候,灵谷凭空消失了,半空中只有一个璃晶还有攻上灵谷的人,当大家意识到自己悬在半空中时已经晚了,纷纷下落,璃晶也在下落当中,落入西宾海岸时激起了一层浪花……
被推下灵谷的诺初,眼角流着泪,她放弃了最后的呐喊,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意。“若知现在是如此的结果,当时就不该手软,应该一剑刺入他那不知是何物所化的心脏。”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无任何灵力护体,犹如凡人一般的血肉之躯,从这万里高空坠落,又岂会有生还的余地,还说什么若下次再见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若有来世,我愿……永不再见你。”诺初闭上双眼,任由身体在这高空中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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