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眉大王英名在下早有耳闻,但我们不过是生意人罢了,实在没有什么好孝敬的,”裴宴允拍了拍永安的肩膀,示意一切有他。永安虽然十分不放心,可还是闪身为他腾出来了位置。“我虽人微言轻,但我身后的人可与我云泥之别,大王若是与他攀上了关系,那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可当真就不用发愁了。”
“哦,什么人竟然这么稀罕?”红眉大王的声音听起来近了几分:“难不成是西茗国的皇帝老儿?”
连清虽对父皇都有怨言,但那也是私下抱怨罢了,耳听他竟然敢这般侮辱自己的父皇,忍不住怒吼道:“一介地痞流氓,安敢这般侮辱本宫父皇?!”
“切,原来是个小的,”红眉大王哈哈一笑,而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但这也够塞牙缝的了!”
他的模样却是让众人吃了一惊。
只见这人一身破衣烂衫,全然看不出来原来布料的颜色,身材瘦弱可怜,与其说是穿衣服倒不如说是挂在身上;一头红发乱糟糟得仿佛鸟窝一般,红眉毛仿佛胡乱洒在额头上的朱砂,脸上也全是泥土,但依稀可以看出来面目很是清秀。
单看此人,只会以为是街上的小乞儿,丝毫没有办法将他与红眉大王这恶名昭著的强盗联系起来。
“皇子殿下无需惊讶,”红眉大王粗嘎笑道:“若不是亲眼得见,我也无法想象堂堂殿下竟然需要伪装成商人。”
雄鸡啼叫声中东方乍亮,北城门外裴宴允金蝉脱壳计谋得逞,丞相府内却也是暗潮涌动。
周盾在门外躬身又作揖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可见屋中始终没有人回应,不禁有几分怀疑。于是乎周盾提高了嗓门,又朝着里屋内喊了一声:“七小姐,不知您可是已经睡下了?若是您已经睡下,就麻烦您跟我说一声。”
周盾话音刚落,就险些被自己逗笑。若是七小姐当真睡着了,又如何会听到自己的声音?可自己这么大声,即便慕颜卿没有听到,她的下人们应当也听到了吧,为什么许久都没有给自己回复?
难不成七小姐是出了什么事?
周盾焦急的在院子里转起了圈,还险些被沾满露水的青石板滑倒。想到太子殿下在临走时特意嘱咐了自己,若是七小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大可先斩后奏。慕家的七小姐可是太子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若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岂不是无功而返,到时候定然是会被师兄嘲笑。
不可,周盾收起折扇,迈步朝着慕颜卿的屋门走去。
非墨本以为慕颜卿被自己击中这一下,无论如何也得昏睡到正午,可没想到慕颜卿‘睡’着之后竟然也不踏实,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着:“快跑!快跑!”
非墨知晓她这定然是在担忧裴宴允,不禁叹了口气,道:“当真是冤孽,这才几日,小姐竟然对皇子殿下这般上心,如此看来我倒像是棒打鸳鸯一般了。”
她方才感叹完,慕颜卿竟然就悠悠转醒,眼神迷茫了不过片刻便清醒过来。
非墨不知为何竟然被她眼神看得心中一颤,有些心虚的掖了掖慕颜卿的被子,小声道:“小姐,时日还早,您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
“非墨,一会儿回来之后再与你将这笔账细细算清楚,”慕颜卿撩开被子便下了床,一阵寒风恰巧自小窗中吹进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非墨急忙将她按坐在床上,道:“事已至此,非墨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不会找借口推脱责任,小姐要罚,非墨没有一个不字。非墨这般做也是为了小姐您,您本就身子孱弱,这几日可当真是遭了罪,偏巧又事儿赶事儿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若是这个时候再折腾,只怕当真是会落下病根,到时候调养起来可就是要大费一番周折。”
“大哥醒了却一直对外秘而不发,这次太子殿下在丞相府出了事,他总不会还是无动于衷吧?”慕颜卿没有理会非墨的担心,兀自问道。
“没有,”非墨听她这般问,自然也就知道了小姐的意思是扯上大公子。“只不过,就算大公子已痊愈,这个时候恐怕也还未起床吧?小姐您应当也知道,二公子他最为厌恶的便是有人吵醒了自己的清梦。”
“可若是这事与他前程息息相关,他就不会坐视不理,”慕颜卿差非墨拿过来一件厚实的披风,道:“你去吩咐灵犀通知二哥房中的人,就说我们有要事相商,可先跟他透个底儿,就说此事是与无幻楼赛诗会相关的。”
慕颜卿方才披上披风还未出门,正撞见急匆匆的推门而入的周盾。
非墨急忙挡在慕颜卿身前,喝到:“这位公子未免太过逾矩了吧?”
周盾见慕颜卿秀眉拧起,姣好的面容因几分愠色更显迷人,惊惶得急忙用扇子掩面,道:“方才在下问了许久,见小姐迟迟不回复,还以为小姐是出了什么意外,情急之下才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望小姐海涵。”
慕颜卿看了非墨一眼,见非墨默默的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无碍,公子想来也是担心我,只是不知道公子是何许人也,如何会对素未谋面的我这般关心?而且公子好大的权势,竟能在丞相府都这般如入无人之境。”
周盾听出来她话里的揶揄之意,心中却没有丝毫生气,看来果然美丽的事物与人都会让人心生宽容。“方才竟忘记与小姐报上姓名,在下江北周盾。”
慕颜卿听闻他的名字,与慕颜诺一般都是狠狠的吃了一惊。可见这样一个才满天下的天之骄子竟然也寄人篱下做了连清的麾下幕僚,她的心中不免有几分惋惜。
“不知道七小姐出门是要去做什么要紧的事,因太子殿下先前有了吩咐,可否让在下陪同前去?”
慕颜卿思索了一番,而后便愉快的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