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府中,一个厢房之中,空气沉寂。
宋谌和谢侯爷沉默地对坐着,面目肃然,气氛像是已经经过了一场严肃的讨论。
突然,宋谌猛地一拍桌子,“父皇实在是太偏心了。太子犯下这么大的罪过。既没有废太子,还在为他考虑。昨儿个父皇还去了太子府赴了藕宴,分明是包庇于他,分明没有怪罪的意思。”宋谌神情愤恨,恨恨地说道。
谢侯爷心中也不满,但没有大表现出来,只是神情凝重,思忖了一下说道,“谌儿,不要着急,小不忍则乱大谋。太子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前不久还为个女人还在朝堂上大吵大闹,实在是有失体统,朝堂众臣心底早就有微词。”
宋谌听了,脸色却没有好转,又勃然一怒道,“可是,本王就是不服。这次太子闯下了多大的祸,景朝八万将士因太子丧命。太子呢?假惺惺地装病,凭借什么一顿藕宴,就让父皇消了心头之气,父皇就是偏心。要是本王犯下此等大错,还不定被怎么责罚。”
“谌儿。”谢侯爷劝慰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皇上早晚会对太子失去耐心,来日方长。”
听罢,宋谌的神色有所缓和,随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刚平和的神色一下子又变得狠厉起来,“可是,父皇这几年来一直龙体欠安,虽然最近服用了雪山之莲身体有所好转。可是谁也说不准,一日不废太子,要是突然间,父皇他……”
宋谌抬眼紧紧盯着谢侯爷,“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这么多年苦心积虑,不就付之东流。太子一旦登基,他是绝对容不下本王的。”
谢侯爷默默地听着,脸色肃然,没有反驳。
突然,一个敲门之声轻轻地响起,“咚咚咚。”
“谁?”
宋谌语气不善。
“是妾身,殿下。”门外柔柔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
敬王妃进来,便感气氛不好,这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殿下,看您和舅舅谈事情这么久了。担心你们有些饿了,送些点心来。”
“嗯。”宋谌应道。
丫鬟将精美的点心摆上了桌,又上了一壶好酒。
“那妾身就不打搅了。”王妃笑了笑说道,准备退下。
宋谌态度有些生硬,说道,“下次没有我的吩咐,不用过来。”
王妃脸上的表情皲裂了,几乎都要维持不住,勉强维持了表情,说道,“是,殿下。”
“王妃慢走。”谢侯爷道。
王妃略略点头,离开了。
两人一起略微用了些吃食,便让人退下了。
“对了,舅父,那件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宋谌突然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带着暗示性地看着谢侯爷。
谢侯爷心中一片了然,点点头,“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宋谌凝着眉头。
“绝对不会。”谢侯爷笑着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吧,这件事跟我们毫无瓜葛。”
见宋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谢侯爷继续道,“李东那小子在汴州成日里胡作非为,惹是生非。说实话,即便我们不设局,恐怕用不了多久,他自个儿也会惹下大锅来。”
“嗯。”宋谌点点头,“舅父,您办事,我是最放心的。”
“那这次,舅父怎么设计的?”
宋谌沉思了一下,好奇地问道。
“哪需要设计?”谢侯爷嗤笑一声,“那愚钝的蠢货根本用不着怂恿,三言两语就把他哄去赌场。那个蠢货日日都来,还越赌越大。后来咱们的人教他作弊,那蠢货手艺还没练成,又跑去大赌,一下就被抓到。赌场的人哪里是好惹的,几人五花大绑,眼看着就要把他双手剁下。他吓得屎尿乱流,情急之下,大声嚷嚷开了,说自己是李尚书的独生子。那时,在场许多人都听到了。赌场之中的人对此也有几分顾及,不知该如何处理,就把他送至官府。”
宋谌不动声色地听着,哈哈大笑,“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那汴州的府尹打算怎么处理?”
“此时那李东正被关押在大牢,汴州的府尹此时恐怕是焦头烂额,此时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侯爷说道。
宋谌若有所思,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这样的话……舅父,我们要不要再推一把。”
谢侯爷沉思了一下,微微摆摆手,“此事还是不要再插手为好,让事情自己发酵,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反正此事现在跟我们没有半分关系。”
“好,就听舅父的。”宋谌微微撩起袖子,为两人倒了两杯酒,“那侄儿先行干了这杯,预祝咱们旗开得胜。”
“好。”谢侯爷端起酒杯,“待马到功成之日,我再与谌儿痛饮。”
“哈哈哈哈……好”
两人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却说那汴州之中的府尹处却是另外一番情景。汴州的李府尹正是急得愁眉不展,怎么偏就自己碰到个烫手山芋。本来只是送来个烂赌徒,只消关在牢房中几日便罢了。
谁知那厮自称是李尚书的儿子李东,嚷嚷的人尽皆知。那李东之案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特别是牵扯到了青楼妓女,佳男怨偶,特别受门人骚客谈资,一度成为景朝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当时也是景朝轰动一时的大事件了。
当时描述的李东斩首之时,那肥头大耳的头颅硬是砍了两下才砍断。个个描述的就跟在现场似的。如今却说那李东没死,那其中有多少的黑幕,就不由得百姓私下纷纷猜测。
李府尹满面愁容,“你说说,这下该怎么办?”
“这……”令师爷没有回话,只是同样皱着眉头。
“那赌场的人倒是撇的干净,将人往我这一放就是了。我这是放也不行,不放也不行,整个汴州的百姓还等着看。”
令师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大人,小人有一对策,或许可一试。”
“快说。”李府尹此时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得,神情着急地催促。
“大人莫急,您忘了三王爷近日正在汴城游玩,您何不请他过来帮忙辨认。三王爷在京都久居,对朝中之臣十分熟悉,想必也认识李东。”
“对啊。”李府尹只觉豁然开朗,似乎找到了一条生路,“来啊,我要即刻拜帖子,求见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