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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妾身乃宋府青衣

那夜的雨,一直没停,风吹得雕花木窗吱呀作响,宋纯洁窝在床上,被里带有余温,暖和舒适,但她却怎么也无法入眠了,她想见那洒金碧桃的花,是因为这么多时日她都没见过爹娘了,她很想整日凶巴巴的娘亲,也想总给她糖吃的爹爹了。

在这月斜楼里,宋纯洁已经待了一年了,刚开始她的两个贴身小丫鬟东元和西元都陪着她在此处生活,可就在前不久这两个丫鬟就被掌事嬷嬷带走学规矩去了,宋纯洁心里存着疑惑,但也不得不让掌事嬷嬷将东元和西元带走。

若说要立规矩,那刚进宫的时候就该学了,怎么会是待了将近一年才让两个小丫鬟学呢?

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宋纯洁裹紧了身上的蜀锦华被,却突然听到一阵刀剑打斗的声音,她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鞋都来不及穿,就光脚跑去了窗边,只见月斜楼下有十来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各自拿着刀剑在打斗,转眼间,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在了血泊里,黑夜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宋纯洁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口鼻,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正打算关窗之际,她却在那群黑衣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宋纯洁放下了手,轻轻地唤了一声,她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娘亲,也想不通为什么娘亲要穿着夜行衣来宫里,而且,还带着刀剑。

李青衣将这一声“娘”听得真切,她扭过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女儿,她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这一年,她已经忍了太多太多,心已经是铁打的了,但如今女儿的一声轻唤,彻底打开了她的心门。

李青衣无心恋战,飞身就往宋纯洁所在的窗边去。

谁料“咻”地一声,暗夜里蹿出一支锃亮的羽箭,直直打向了李青衣的后背,李青衣已经到了窗边,只听她闷哼一声,软软地倒落在宋纯洁的眼前。

宋纯洁眼睁睁地看着李青衣眼角含泪地摔落在自己面前,背上还插着一支纯黑带着金纹的羽箭,霎时间就白了脸。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颤抖着想去摸李青衣的背,但她明白不能去触碰伤口,便只是摸了一下李青衣的衣角,却发现血已将李青衣的整件夜行衣给浸透了。

“娘!”宋纯洁泪如雨下,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才好,月斜楼下刀光剑影,但宋纯洁已是无暇顾及,她的眼里只有受了伤的娘亲,她趴下来在李青衣耳边轻声唤着:“娘,娘,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远处,拉弓射箭之人听到宋纯洁喊得这一声悲凉的“娘”,手里的弓也掉落在地,,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月斜楼处,正欲上前,却看到有凤舆快速地往月斜楼来了,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仓皇而逃。

“纯洁,别怕,这一箭未中心肺,为娘没事。”李青衣硬撑着爬起来,伸手想去摸宋纯洁的脸,“我儿,可苦了你了。”

但这手一伸出去,李青衣便发现了自己手上满是鲜红的血,她没有犹豫,直接将手收了回来,却没想到,宋纯洁竟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娘,我很好。”宋纯洁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她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没事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李青衣笑了,嘴唇因失血而变得苍白,她看了一眼四周,开口道,“娘今日来,是为了带你走。”

宋纯洁本有一大堆疑问,但李青衣已经虚弱至此,实在不好再拖,宋纯洁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扶着李青衣勉强站了起来,正要往门外走,却听见楼底下米公公在喊:“太后娘娘驾到!”

宋纯洁明显感受到李青衣听到这句话后就在颤抖,她不明白,但看见娘亲那煞白的脸,便又将所有的疑惑咽回了肚子里。

“纯洁,从今日起,你姥姥的三千影卫便归你所有了。”李青衣转头看向自家女儿,目光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宋纯洁这边正想开口问,那边月斜楼的门就被推开了。

“哀家听说又有刺客来扰纯洁了,怎么样,有伤着吗?”首先入门的是一长串的宫女,接着便能看见戴着九龙十二株花钗冠的太后娘娘慢步踱了进来,她语气轻松,一副见惯了的样子。

“宋府青衣在此拜见……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圣安。”李青衣行了礼,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圣安。”宋纯洁也行了礼,小声跟了一句。

“宋府青衣?不对,你该是李家青衣。”太后娘娘笑眯眯地看着李青衣,仿佛李青衣身后的那支箭不存在似的。

“妾身永远都是宋府的大娘子,自然是宋府青衣。”李青衣也笑了,“对了,妾身有件有趣的事情想要说给太后娘娘听,妾身的夫君姓宋,妾身的女儿姓宋,太后娘娘你,也恰好姓宋啊!”

“莫要放肆!”米公公惯会察言观色,此时看到太后娘娘脸色有变,立即就呵斥起了李青衣,他想着,反正这李青衣也是没了靠山,得罪了又如何?

“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沉着脸的太后娘娘抬了抬手,米公公就及时扶住了她的手,不再言语,“李氏想必是受了重伤,哀家也不多说了,来人,带李氏到太极殿去医治吧。”

太后娘娘话音刚落,那些宫女便无声地来扶李青衣,宋纯洁一个犹豫,就被挤了出去。

“太后娘娘,小女也想跟着去。”宋纯洁站定了身子,急匆匆地开口道。

“纯洁你就不要跟去了,那些刺客都是为着你来的,你再跟着去,李氏不就更危险了吗?”太后娘娘看向李青衣,“你说呢?”

“是。”李青衣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纯洁,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跟来。”

“可是……”宋纯洁还想说什么,却被李青衣给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李青衣好像又有了力气,大声说道。

宋纯洁沉默了,她的内心现在如火烧一般难受,她总觉得娘亲要与她说些什么,但她明白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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