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
有个职业段子手曾经发来简历找活计。他说,自己专门给别人的剧本添笑料。不管什么故事,都能按制片方要求,每隔多少分钟加一个笑料,保证让观众笑起来。
正剧严肃,悲剧崇高,但创作高手却都认为喜剧才最不好写。把一件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就算正剧。人生也少不了挫折,倾诉一番就能成悲剧。但你见过整天笑个不停的人吗?没有。唯有喜剧,喜剧小说和喜剧电影必须达到这个效果。
绕了半天,就是想说说米泽的创作特点。中国科幻一向缺乏幽默类型,更缺乏专注写喜剧的作者。刘慈欣、王晋康的作品仿佛洪钟大吕,受到欢迎,很多作者也跟着模仿,结果把庄严肃穆当成科幻小说的唯一风格,失掉了幽默和风趣。米泽补上了类似“七巧板”里缺失的一块。
读米泽的小说,会发现作者笔下基本上是小人物。像那位开便利店的马尔文,就是怀才不遇的典型。他拥有尖端的基因技术,可以改变人的外形和能力甚至性格,但不为专家们接受。而他的顾客更是在生活中屡屡碰壁,才想到冒着风险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失败的专家和穷途末路的顾客配到一起,其结果更是笑料百出。基因科技确实有效,但没有人因此而变好,反而被推下了人生的悬崖。
《异星大劫案》里的劫匪组合,即使从坏人的角度去评价,也不属于大奸大恶,反倒让我想起《银河护卫队》里的几个活宝。这两个作品都是在一个响亮的标题下面,聚集起一群“反英雄”。几个外星劫匪跑到地球抢银行,因为不熟悉环境闹了不少笑话。结果遇到真正的劫匪时却误打误撞,成为英雄。
米泽的作品画面感非常强,很像是一部部卡通剧。尤其那两篇以“异星”为名的作品,几乎能从文字里读出几个活宝的形象来。在《宇宙奇妙见闻》中,作者更是细腻地幻想着宇宙智慧生活的外形、动作、社会、家庭,组合成用文字创作的画面。这篇小说像是中国版的《银河漫游指南》,思维飘逸,灵感层出。
然而,米泽并不是个段子手,只靠搞笑来谋生。揭开作品欢乐的面纱,下面潜藏着作者对生活的认识和思考。比如在《马尔文的便利店》中,每位顾客都仿佛能从生活中找到原型,只是他们找不到这样的便利店来改变自己。
在《21摄氏度的爱情》里,人变得很冷漠,而机器人却很温馨。这正是现实生活的写照,许多人把更多的时间用在电脑、手机这些“体贴入微”的机器上。
在《异星大劫案》中,银行顾客排成那噩梦一样长的队伍。这既制造了笑料,又是现实中银行服务效率低下的缩影。
米泽在创作时,常常把高科技变成隐喻,让它们把生活中的某些侧面撕碎,使之变形,让我们看到现实中难以表露的那些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