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柳家寨家家户户的村民们都兴高采烈地忙碌着,杀鸡、淘米、蒸糕、放鞭炮……
今天对于柳家寨的人来说,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日子,祛除了灾星,村民们的病也在一夜之间好了。
另外,柳府也将在今日迎接一件大喜事,罗家的人要来迎亲了,迎娶的正是柳家的大小姐柳梦萦,而前来迎亲的人则是那个被柳梦萦砍掉一只手的罗家大公子罗琛,这家伙似乎忘记了前几天被柳梦萦断掉一只手的痛苦,一大早就在领着一群人,带着一堆贺礼,来到柳府门前接亲。
“罗大公子~!”柳承德笑容满面地从府内走了出来,“今日柳家能够与罗家喜结连理,真的是我们柳家的荣幸呀!”
“柳大人太客气了,能娶到柳姑娘,也是我罗琛百世修来的的福气呀!”罗大公子笑道,一只手的小臂腕上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正是被柳梦萦砍下来的那一只。
“今天晚上我已在罗家酒楼搭设盛宴,请了很多亲朋好友,您身为老丈人,可千万不能缺席呀!”
“哈哈哈哈,此等喜事,柳某怎么会缺席呢!”
柳承德又看了一眼罗琛手腕上的绷带,关切地问道:“罗公子您的那只手怎么样了?”
罗琛叹了口气,无奈道:“也就那样了呗!砍下了又接不回去了,不过也无所谓,我在家中向来养尊处优,不用下地干活,有只手没只手的无所谓!”
柳承德垂下脸来,露出一脸悲痛的样子,摇头哭丧着脸道:“都是我家小女造的孽呀,只怪我平时管教不严,才让小女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不过罗公子放心,我已经狠狠教训过这个丫头了,等她做了罗家媳妇后,保证她会任劳任怨,尽心服侍公子!”
“哎~柳大人!”罗琛皱起了眉头,“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柳姑娘只是调皮了一些而已,我都未曾怨人家半分,您老人家怎么开始教训起来了?”
罗琛只是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中已经恨透了柳梦萦,想娶柳梦萦,也只是垂涎她的美色而已,等将柳梦萦娶回家后,罗琛就打算立刻把这丫头扔在床上,狠狠地蹂躏她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柳承德顿时肃然起敬,拱手说道:“罗公子不计前嫌,如此宽广胸襟,着实让柳某钦佩不已呀!”
“来来来,请进府内一叙!”柳承德热情地将罗琛请入了府内。
二人在厅堂上相谈甚欢,罗琛喝了几杯茶水后,一直没见柳梦萦出来,奇怪道:“哎,梦萦呢?怎么没见她出来?”
柳承德无奈摇摇头,叹息道:“真是不凑巧,昨晚这丫头又不知去哪逞强斗狠去了,大半夜才被她娘抱回家,后背上还被人扎了一刀,命都差点没了,今天正在房中调养呢!”
“什么!?”罗琛脸色大变,瞪着柳承德,道:“柳大人,你告诉我是谁打伤了柳姑娘,我这就找人做了他!”
柳承德摆了摆手手,“算了算了,就当给这丫头一次教训,一个姑娘家整天舞刀弄棒,打架惹事的,成何体统!”
罗琛又问道:“那柳姑娘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慈心给她熬了两碗药,又给她输了点真气,现在已无大碍了,估计下午就可以下地走路了,参加晚宴应该是没问题的!”
“哦,那就好……”罗琛这才松了口气,今晚他可是请了很多亲朋好友,其中还包括一些有名望的乡绅富贾,要是新娘缺席,那这脸可是丢大了。
……
柳家寨的一天就这样在忙碌和喜庆中过去了,此时已日落西山,而接下来才是真正大喜的时辰,罗家要和柳家结为连理,已在罗家酒楼内搭摆好了酒宴,招待全村村民和各方来宾,一起欢庆这难得的日子。
罗家酒楼内张灯结彩,热闹纷呈,村民们和四方来客纷至沓来,整个酒楼都摆满了一桌桌酒宴,整整摆了上下两层楼,楼下宴请的都是本村普普通通的村民,而楼上宴请的,则是与罗家有交情的乡绅富贾,都是在村中或四邻八乡有一定身份的人。
……
此时,整个柳府上下都冷冷清清的,院门口只剩下一个看大门的老伯,和几个打扫院子的家丁。
一间典雅精致的房间内,柳梦萦静静倚靠在床头上,一脸哀色,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梦萦,再喝一口吧!来,张嘴,乖!”丁慈心坐在柳梦萦身边,手里端着一碗药汤,另一手拿着一个汤匙给柳梦萦喂药。
柳梦萦此时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呆坐在床上,动都懒得动一下,当母亲的药匙送到嘴边时,半晌才微微张开嘴巴,让母亲把药喂下去。
“唉……!”丁慈心给柳梦萦喂完了最后一汤匙药,放下药碗,轻轻叹了口气。
女儿昨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看来一时半会儿还难以从噩梦中走出来。
自从昨晚柳梦萦离开牢房后,丁慈心就一直放心不下,虽然她相信女儿的本领足以对付那个妖道,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次不会那么顺利。
于是,丁慈心就在半夜时分,独自一人赶到山顶,发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儿……
女儿醒后,将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她,当听说梦媚被杀,身体也被邪灵占据时,内心万分悲痛,她虽已遁入空门,不再牵挂尘世一草一木,但梦媚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的亲情,她如何不痛心?
但丁慈心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当中,她必须要照顾深受重伤的女儿,而只能将心中的悲痛咽下,坐在床头背对着女儿,独自垂泪。
“娘……”柳梦萦开口了,缓缓将手搭在母亲肩上,“别哭了,等我去找血玫和裘永生报了仇,我就跟你一起出家,远离尘世……”
丁慈心擦去眼角泪痕,缓缓转过身,看着柳梦萦说道:“娘知道你放不下这段仇,但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那个道士还好对付,但那个血玫……唉!”
“娘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了,可不希望你再出什么意外,不然的话,我也不活了……”
“娘~”柳梦萦枕在丁慈心的肩膀上,抽泣了起来。
丁慈心看了一眼天色,“罗家接亲的时辰快到了,你要作何打算?”
“我死也不会嫁到他们罗家!”柳梦萦厌弃道,然后又看向丁慈心,“娘,我想跟你走,不过在走之前,我想先去趟柳家祠堂。”
“要不要娘陪你去?毕竟你的伤……”
“不用~”柳梦萦摇摇头,随即下了床,“我感觉已经好多了,自己去就可以了,您先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
柳梦萦独自走在街上,此时天色昏暗,大部分村民都去罗家酒楼喝喜酒去了,因此街上一片寂静,昏暗的街道上,只有柳梦萦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今晚又是一个月圆夜,而且今晚的月亮比昨晚更圆,此时,一轮硕大的黄灿灿的圆盘已经出现在了天边。
柳梦萦走进祠堂,缓缓走到柳家祖先的牌位前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望着神台上历代祖先的牌位,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柳家的祖先能赐予她力量,助她手刃仇人。
祠堂的墙上挂着柳家历代祖先们的牌位,牌位下面,是一张七尺见长的神台,台上摆放着香炉、贡品,香炉里插着几根快要燃尽的香,仍缓缓冒着丝丝青烟。
而除了这些普通的东西之外,神台的中央还摆放着一把长刀,刀身细长,约有五尺,形状跟自己所用的那把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这把刀的刀身却是让人怵目的血红色,仿佛这把刀是在血池中浸泡了千年一般,给人一种血腥恐怖的感觉,让人看了不觉浑身发冷。
这把刀究竟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柳梦萦好奇地盯着神台,看着这血红的刀身,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她只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爹娘带着她来祠堂上香,就看到这把刀被供奉在神台上了,从很久很久以前,这把刀就被当作灵刀供奉在柳家的祠堂里,不知供奉了多少岁月。
据村民们讲,这把刀曾是一位柳家先祖偶然捡到的,后来边疆动乱,朝廷征兵,这位先祖就带着这把刀驰骋疆场,杀敌无数,未尝败绩,立下了赫赫战功。
于是,这位先祖就将这把刀视作上天恩赐给他的圣物,待平定边疆,归隐田园之后,就将这把刀当成灵刀供奉了起来,一直在这柳家祠堂里供奉至今。
据那位柳家先祖讲述,这把灵刀曾是一位神遗留人间之物,里面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而只有遇到有缘之人,才能真正得到它的力量。
它真是一把灵刀吗?真有这么神奇的力量?柳梦萦看着这血红的刀身,心跳开始渐渐加快,忍不住站起来走上前去,想摸它一下,不知自己是否是那个有缘之人。
还是算了吧!柳梦萦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那个柳家先祖的传言有些过分夸大了,只是一把刀而已,就算它再锋利,但运用得好坏,还是要取决于人。
刀,只是一件兵器而已,而绝非力量本身,力量的源泉还是来自于人。
柳梦萦将手缓缓收回,转身就要走。
这时,神台上的灵刀发出了一声长鸣,这声长鸣让柳梦萦心头一震,连忙朝神台看去。
这声音,难道是从这把灵刀里发出的?
柳梦萦仔细看着神台上的灵刀,刀身仍然是让人心惊的血红色,不过颜色开始变得鲜亮起来,再仔细一看,刀身周围还隐隐环绕着一层黑气,沿着血红的刀身奔腾游走,似乎有一股强悍霸道的力量急欲喷涌而出。
难道这真是一把灵刀?像传说中的一样,蕴含着神奇的力量?
柳梦萦正惊奇不已,忽然,一个邪魅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你很渴望力量,是吗?”
“谁?”柳梦萦低呼一声,环顾祠堂四周,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东西。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的面前。”这个邪魅的声音再次在柳梦萦脑中响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柳梦萦看向灵刀,那血红的刀身更加鲜亮了,刀身上环绕的黑气也越来越浓重。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神!”
“神?”柳梦萦皱了皱眉。
“告诉我,你渴望力量吗,你渴望变强吗?你渴望为你死去的亲人报仇吗?”
“我……渴望!”柳梦萦低下头,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同时心中开始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这果然是一把灵刀,正如传言中的那样。
“哈哈哈哈哈哈……!”灵刀中发出一阵怪笑,“很好~只要你接受我,你就可以获得这份至高无上的力量了!”
这是真的吗?柳梦萦缓缓闭上眼睛,昨晚发生在山顶上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体内的血液开始急速奔腾,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颗心也在砰砰剧烈跳动着。
“我该怎么做!”柳梦萦眼中光芒闪烁,声音颤抖地问道。
“只要你拿起这把刀,我就属于你了~”灵刀中的声音变得有些魅惑,“也只有你的身体,才能承受我的力量!”
柳梦萦再次将手伸了过去,目光一凝,紧紧握住了神台上的灵刀。
“我渴望……并接受你的力量!”
这时,一团乌云笼罩了整个柳家寨,遮住了月亮的光华,那轮皎洁的圆月也已变得黯淡无光,整个大地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