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闻言，皆上前来见礼。
“奴婢吉祥。”
“奴婢如意。”
“见过二小姐。”
卿魅也还了礼，笑说：“还请两位姑姑多多指教。
二人皆是一愣，随后，吉祥笑说：“二小姐客气了，有何吩咐，只管使唤我们便是。”
小德子便开了御茶房的门。
一进屋，迎面便置着一张宽敞的汉白玉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瓮罐，各类煮茶冲茶的器皿、茶具等。旁边几个博古架，上头也置着好些瓮罐，都贴了纸条。
吉祥一进屋，便先开了窗子，自个儿守在窗子旁。
如意拿了掸子和帕子，擦拭清扫博古架。
小德子将桌上的茶一一为二小姐介绍了，又将那些器具如何使用，一一讲解。待如意打扫完毕，吉祥仍旧将窗子关上，几人聚在八仙桌旁。
小德子说：“除了御茶房当值的女官，这屋子是不许任何人进出的。门口有禁军把守，那窗子一旦开启，也得有人守着。每日御膳房会送清水来，有专门的银桶装了，拿锁锁上的。”
他说着话，又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说：“开锁的钥匙，御膳房负责送水的王公公一把，奴才这里一把。哪处出了事，只找哪处算账。”
卿魅一一点头，应：“知道了。”
小德子又说：“每日晨起午间，皇上要吃绿茶提神；下午喝红茶暖胃，夜间便吃七宝茶安眠。若是龙体欠佳，太医会另有嘱咐。何时奉茶，奉何样茶，师父都会着人通传的。二小姐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正说着话，外头有两个小太监抬了水来。
果真是个素银的桶，桶盖用锁锁着。
小德子开了锁，吉祥与如意两个分别查看过，没什么不妥的。便将一个牌子交给二人带回去，她们两个则将水拎进去，燃了炉火，开始烧水。
小德子开了瓮罐，将几样绿茶各自取出一小碟来备着。
不多时，便有小太监来，说：“魏公公说，今儿龙颜大悦，要公公上茉莉花茶。霆王爷与宝王爷也来了。”
小德子应了声，看着吉祥如意两个煮了茶，又从檀木笼子里取出一个盘龙的紫砂杯盛茶。
待茶温稍凉，他领着吉祥、如意两个端了茶，带着卿魅往内书房去。
晋阳帝今儿确实高兴，两个人还未进门，便听着屋子里传来君王笑声。
不同面对卿魅时的冷笑，那笑声清朗明快，好似冬日里的暖阳，能照进人的心底。
紧接着，是宝王爷顾晓晓的声音，“洛阳城外的坝子，也是卿家二小姐烧得。”
接下来，是霆王顾桀阳的声音，“后来二小姐自个儿说，是在里头烧纸钱时，一时间顽心起来，点了爆竹耍。”
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屋外，小德子回身看了一眼，见二小姐微微笑着，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里头魏礼正出门来，瞧见二小姐在门口，脸上笑容一僵，顿觉尴尬，“二小姐来了。”
卿魅含笑点头，从小德子手上接了茶案，说：“奴婢来奉茶的。”
魏礼轻咳一声，往旁边一让，不作声。
卿魅便端了茶进去。
屋子里，顾桀阳仍旧埋首案牍，君王背对门坐在冰炉子旁看折子，宝王爷在一旁榻椅上翻来覆去，是笑的最猖獗那个。
三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进屋的卿魅。
“真是太搞笑了！”顾晓晓扯着高音，活似个冬瓜在榻上滚动，“那日在千金定风桥，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可是把我吓坏了。结果到了皇兄这里，就似顺毛的猫一样！”
“狡猾的狐狸，总有千张面孔。”君王瞧着手上的折子，含笑置评一句。
“她哪里是狐狸，分明是狐狸成了精。”霆王将批好的公文叠好，往旁边挪了挪。
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白色影子，十分惹人注目。
起先他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后妃，没在意，可瞧着那高高束起的长发，又瞧着鬓边那朵海棠花，不由的怔住了。
宫里人都知晓，戚云棠是皇帝心头的一根刺，而提到海棠花，自然而然的会联想起那个女子！
所以，除了皇后，颌宫的人没人敢用海棠物件，即便用，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用。
他凝了凝神，再看那背影也熟悉的很，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那不就是狐狸精？”顾晓晓趴在榻上，说：“母妃说这话不正经，是骂人的话，说不得！”
他揪着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思衬半晌，也没想出一个恰当的词来。
君王不紧不慢地补充一句：“红颜祸水。”
说完这话，一缕淡淡的香味涌入鼻尖。
他回头望去，先瞧见了一朵鬓发间的海棠绢花。视线往下移动，正是卿府二小姐。
卿魅微微弯腰，将茶奉了上去，面上含笑，说：“皇上请用茶。”
“这声音倒是极像卿二小姐的，尤其是这想要杀人的语气，完全……”顾晓晓觉着万分稀奇，回过头一看，下的双臂一软，胖嘟嘟的小脸蛋直接跌在榻上。
两位王爷都吓得不轻，君王却仍是那副微笑的模样，将折子搁在案上，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放到案边。
吉祥与如意两个入屋来，为两位王爷奉了茶，又退了下去。
临走，还将卿魅的茶案也一并带走了。
魏礼仍旧守在门口，没敢进去。
屋子里四个人。
宝王爷顺势倒在床上装死，霆王爷假装埋首案牍，两个人都悄悄将目光往二人身上撇。
君臣两个都是满脸微笑，彼此望着。
好一会儿，君王才低头，拾起案上的折子继续看着，淡淡地说：“朕不喜欢被人俯视。”
卿魅反应过来，忙屈膝行礼，说：“臣女失仪了。”说着，便退了出去。
她刚出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两位王爷的爆笑声。
“二哥，你瞧见没有，她听见了，却什么都没说！”顾晓晓毫无顾忌，爆笑着捶床，“上次她吓唬我，皇兄你可得好好为我出口气。”
“自个儿受了欺负，自个儿去讨回来。”君王淡淡地说。
顾桀阳默然无语，心里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按照这位二小姐不肯吃亏的性子，被人奚落至此，必定是要找机会讨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