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赵执蹭得坐了起来。
壶渊眼珠往上一顶,活像翻了个白眼。
“你那股灵识是怎么变强的,照着法儿把另一股也变强不就行了!”
这么一提醒,赵执想起来了。
师尊说过,万物有因必有果。既然一切都是玄鼎弄出来的,想必破解之法也在其上了。
赵执微微一笑:“虽然你的话没起到什么实质的作用,但是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我满足你的要求,把玄鼎给你看看。”
闻言,壶渊立刻来了精神,前半截身子微微抬起,眼睛一错也不错地望着赵执。
赵执继续微笑:“把你的隐匿之界放出来。”
“……”
壶渊用前爪扒拉两下脑袋,果然放出了一个极小的结界。
隐匿之界是魇妖与之俱来的天赋,可以用来隐藏自身行迹,也可用来隐藏外物,只是一开始范围极小,唯有在魇妖修为提升后才可随之增大。
壶渊修为还很低,大致与赵执相当。是以此时的隐匿之界,纵然壶渊卯足了劲儿地操纵,也不过堪堪能容下赵执而已。
赵执走入结界,小心地召出了玄鼎。
这是赵执第二次召出玄鼎,比起第一次,要容易和迅速不少。
黑色的小鼎落在赵执掌心,散发着古朴厚重的气息。
赵执小心地控制着鼎的大小,托着玄鼎盘膝而坐,灵识悄然进入玄鼎内部。
灵识所触,尽是一片黑色的虚无。
赵执仔细感知,搜索了几遍,却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
先叫起来的是壶渊。
它支起耳朵,在结界外打转儿,不住地嘀咕,看起来比赵执还要焦急。
魂咒一旦缔结,生死相伴,永不背离,可不是说着玩的。
赵执倒是面色如常。
愈是紧张的时刻,她反而愈平静。
尽管玄鼎离开了她的眉心,却始终有一股清凉之气从与玄鼎接触的位置进入,流过四肢百骸,令她精神一振。
赵执双手捧着玄鼎,感受着自己与玄鼎之间的联系。
剑亦有灵,这尊被视为至宝的玄鼎,是否有灵?
赵执捧着玄鼎,忽然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灵识尽全力铺展开,调动体内所有的灵气来运转浩然归元诀。
不过短短片刻,洞府内便积满了灵气。
体内的灵力很快饱和,或者说,是堵塞。
“你疯了?!”壶渊惊恐地叫道,“你本就灵气凝滞,你还不炼化,反而尽全力吸收?”
没错,赵执运转浩然归元诀,只运转引灵的部分。
任何功法都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引灵,一个是炼化。引来的灵气,需要炼为己用,才能令修为更进一步。这亦是筑基一层后便须更换功法的原因。
引灵,引灵,引来的终究是外界的灵力罢了,若不炼化,极有可能爆体而亡。
壶渊仍在嚷个不休,劝到最后,急得骂了起来。
赵执听着耳边模糊的叫骂,笑了。
她当然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死。
只是……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师尊如此修为,却连她的问题也看不出来;壶渊身负血脉传承,亦无解决之法。
她的问题,只有玄鼎能解决。
放手一搏罢了。
体内传来剧烈的痛楚,赵执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到她的皮肤上。
血,浸湿了鼎身。
赵执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
赵执却回想起那日徐渐白同她在剑上,他说着自己修仙的理由,眼里是不能再亮的光芒。
那是心有执念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师兄……我知道,我的理由是什么了。”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阿娘的笑容。
随后,一个手执长剑的男子,披散着头发,向她走来。
赵执几度恍惚,惊讶地想认得清楚,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是真的有一个人,向她走来。
那人一手覆在鼎上,一手指向赵执眉心。
赵执呆呆地望着那人的面容,未曾闪躲。
那是一张与她极其相似的脸。
或者说,是她长得与他相似。
眉心处传来一阵凉意,随后,面前的人,或者说虚影,便在赵执的注视下,缓缓消散了。
赵执下意识地想抓住些什么,却没有伸手的力气。
一阵暖流从玄鼎渡入她的掌心,流遍她的筋骨脉络。
赵执感到整个人都像泡在温水中一般,身上的疼痛亦不似方才剧烈,反而是一阵蚀骨的痒意,从她的骨头和皮肤里钻出来。
壶渊早在鲜血从赵执体内渗出时便停止了叫嚷。此后神情几番变幻,如今见赵执此态,振奋道:“残体重塑,不破不立。阿执!等熬过这阵,你的体质便会有一个飞跃了!”
赵执没有答话,一阵又一阵的痒意从体内传来,她咬牙隐忍,不一会儿,嘴里便有了血腥味,眼里亦有泪水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赵执觉得自己已经连眼睛都不想睁了,那股痒意才渐渐褪去。
身体里传来十分充盈的感觉,赵执却无暇仔细感受,因为下一刻,她便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修罗域。
灰色的雾气中,一把银色的剑缓缓颤动,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光芒里,一个形容枯槁的男子眼睫微动。
长剑清鸣,仿佛看见了某种希望。
但下一刻,一切仍旧归于岑寂。
剑的光芒,更淡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