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
她隐约中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周围是迷雾般的紫色笼罩，透过那些色彩，她能看见熟悉的教学楼、花园、小径。自己什么时候到了学园里。按理说自己应该在床上才对。。。
芽衣有一天早上告诉自己，注意点睡相，接着描述了一下她奔放的睡觉姿势——身体展开呈现一个“大”字；脑袋半悬空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枕头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嗯，也许自己还是醒着好一些，自己都不敢去想那种姿势到底是怎么样的，话说我睡觉有这么夸张吗？
她再次环视周围，紫色像是浓雾把空气变得异常粘稠。而且挥之不去，现在就算是几十米之外的东西要看到也有些困难了。
也许我是在做梦？
只是。。。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当是梦吧。
她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向宿舍的方向，这个梦的气氛有些不安。
不过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真实，就像是复刻出来的一样。自己之前的梦往往都是一片混乱的背景，只有物体没有场景。
“琪亚娜。”
“谁在那？”
她警觉地回头看去，那个声音貌似来自后方。而且。。。之前貌似就是这个声音。
她半好奇半恐惧地靠近那个声音的来源处。似乎就是这里了，她对自己说。接着去寻找那个人。声音很清脆，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发出的。
很明显，那个声音不在这里。她就像是和自己捉迷藏，故意吸引自己。
但是，那听起来像个小孩子的声音，却有些让自己。。。畏惧，声音里带着些无法言喻的东西，让自己感觉到惧怕。
“琪亚娜。”
又来了。她这次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个声音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就在身后。
“琪亚娜。”
仿佛是看她没有反应，那个声音又叫了一遍，不过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她更近了一些。就像是贴着自己的脸说出的话。
她猛地回头。
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一个白色的影子漂浮在空中，全身都是纯白的颜色，衣服也是。只有原本应该是五官的位置仿佛是被掏空了，留下黑色的空洞，空洞扭曲着就像是一张变形的笑脸。就像是恐怖片里那些可能会杀死你的小丑面具。
“你是。。。谁？”
她不敢靠近，对方的样子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小女孩，不过是她的身体，白色又带着半透明的质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飘在空中的幽灵。但是出于试探，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了。
自己以前做过这种关于幽灵的梦吗？好像没有。印象最深的梦也不过是广州洞穴的“教父”装甲。至于超自然力量，她是不相信鬼魂的。
“我就是你，琪亚娜。我们是一体的存在。”
她的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就像是比她说自己可以徒手干掉一只帝王崩坏兽还要不可思议。
“不相信？那，我来证明给你看好了。”
幽灵左手的食指拇指捻起，轻轻打了个响指。
深夜的宿舍很静。
琪亚娜抱着一只吼姆公仔，身子蜷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她的双手有些无意识地挥舞起来，看上去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的样子。
“舰，舰长？”
她看着自己面前红色头发，穿着制服的人。
不过对方的眼睛完全没有平时的吊儿郎当，里面填充着某种甚至可以称为“仇恨”的眼神，让她感到压抑。
“琪亚娜，”他开口说话，不过声音也完全不曾听过，就像是一个暴君发出的声音。
“看来一直以来，我都是高看你了。”他漫不经心地瞥着自己，语气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慵懒。
“本来我认为极东支部的女武神都很强的来着，结果让我失望了。在一群精英里出了你这么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在一个普通人的手里，连五分钟都撑不住。”
“如果我是芽衣的话，我真为你这样的队友感到悲哀。”
“别再说了！”她向着舰长大吼，“芽衣才不会这样做，你根本不是舰长，他也不会说这么伤人的话！你到底是谁！”
下一秒，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无法抑制，不断溢出的杀意。
再下一秒，刀光已经闪到自己的面前，她警觉地空翻，一脚踢开冲锋的舰长。
“身手比上次的确快了不少，”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太刀，借着刀的支撑，勉强稳住了脚步。
“不过，还是太慢。”
就像上次一样，相同的招式，相同的动作，他向着自己挥舞刀刃。琪亚娜不停躲闪着攻击，她的手里没有武器，只好寻找机会用拳脚反击。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你就是个废物，连普通人都打不过的废物！”对方的刀光凶猛地扫过自己的脸，一招一式都像是要让她当场毙命。
她还以颜色，不断重复地踢向刀刃的中段，虽然这些攻击并不能让刀刃脱手，但是每次产生的力量都让对方的刀刃颤抖几下。
自己。。。真的可以打过他吗？
对手的刀光丝毫不曾减缓频率，只是单纯地攻击，充满着暴虐的横斩不断逼退她。速度快得无法分辨，这根本不是那个训练室里小打小闹的舰长。他想杀了自己。
她没有想要逃，虽然知道这是一场梦，她大可以把自己撞上对方的刀刃，在梦中死去在现实中清醒。不过她不知道为何，她不曾这样想。相反，那些话语同样像是刀刃逼着她抉择。
刀光扫过。
她重重落地，勉强缓冲了撞击。不过疼痛还是让她的手臂支撑在地上才不至于倒下，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不清。腿部好像有湿热的液体缓缓顺着皮肤滴落在地上。人在梦里也会感到疼痛吗？
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些。
“我说过了，你就是个废物。”
舰长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夹杂着鄙视和不屑地向她走来。刀提在右手，就像是一名刽子手即将砍下犯人的头颅。
打倒他！
琪亚娜猛地暴起，一脚命中对方的小腹，这竭尽全力的一击把舰长踢出五米远，他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可别小看女武神啊，普通人可是比不了的。”
琪亚娜看着自己的腿，那里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刀伤，还在缓缓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那个影子。。。她究竟想干什么？她咬咬牙，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
还好，不是很疼。体内的崩坏能刺激着肌肉细胞疯狂再生修复伤口，这种程度的伤，应该算不了什么。
她停下了。
“芽衣？”
面前黑色长发的少女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脸。
“你怎么了？芽衣，能听见吗？”
“琪亚娜，我忍了你很久了。从一开始，你就是队伍里的一个累赘。”芽衣带着嫌恶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丑陋的怪物。
“芽衣。。。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太弱了，如果上次任务不是因为我，你可能早就死掉了。看你的能力，貌似还比不上布洛妮娅那个小丫头。”
“我不许你侮辱芽衣！”她几乎是出离愤怒了。
这个影子，想干什么？
“蠢货。”
熟悉的刀术，熟悉的节奏，那就是正宗的北辰一刀流，只有雷电芽衣才能出神入化地使出这样的刀术。
她只想打败这个东西。这个以'窥探别人为乐的。。。小丑。
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不比刚才的战斗简单，琪亚娜的攻击被刀刃接二连三地阻挡起来，那个冒牌的假货怎么会这么强？
不过没什么，自己一定要打倒她，至少让她为那些话付出代价。
对方就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也仅仅是交手不到几分钟就扔下手上的刀，向着学园深处的紫色迷雾跑去了。
“不许跑！”她紧紧跟随着对方。不过为什么，自己追不上？而且。。。雾气更加浓重。她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了。
接着一切又变得无比清晰，雾气猛地散开，校园里的环境逐渐可见起来。就像是用橡皮把它们全部擦去了似的。
不过，一切都变成了血色。殷红的血泼洒在天空上，地面上，到处都是。仿佛可以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姬子阿姨？”
“你还认得出我。”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要是。。。
“当然是为了监视你们啊。”
不。
“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要把你和雷电芽衣招进圣芙蕾雅学园吗？因为你是个问题儿童；雷电芽衣是第三律者，这样一来你们就不会有机会去伤害别人。”
“琪亚娜，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齐格飞的下落。”
“大姨妈？”她看着姬子的幻影消失在自己面前，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黑色长裙的修女。
“你知道为什么他要离开吗？就是为了躲避你，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生下你，你的母亲根本不会在那场战斗中死掉。”
她好像恍惚记起来父亲提到过的事情，自己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那个生了自己的人。只小时候父亲喝醉时会偶尔提起，不过都是断续的语句，但是她也知道母亲确实是死了。因为很久之前的一场战斗。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仿佛成了杀死她的凶手。
“废物。”
“累赘。”
“杀人犯。”
冰冷的话语在她的耳边重复，仿佛是恶魔的低语要把她拉向深渊。那些词语。。。就像是贯穿自己的头脑，不断重复，重复着。
“不要，不要，停下来，停下来。。。”
她跪倒在地上。
“如何？现在相信了吗？”
幽灵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不曾间断的低语消失了。
“你这个浑蛋，你到底是谁？”
她的拳头什么都没有击中。
“冷静冷静，小妹妹，”幽灵怪笑着飘远。“你可不要认为我说的都是假话，你和这些人是无法永远走下去的，因为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可以选择接受我的力量，我可以让你成为S级女武神，甚至可以让你掌控这个世界。那种感觉，只有你体会到，才会真正明白。。。”
她的诱惑听起来就像是毒蛇的呢喃，危险致命。
你不能接受她。
“不！”
“真是无聊，”幽灵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不过天快亮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啊！”
琪亚娜猛地坐了起来，心脏疯狂跳跃着。背上的冷汗早已经把床单弄湿一片。
窗外的光照射进来，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
居然是早上了。
“早安，琪亚娜，今天难得看见你没有睡懒觉呢。”
芽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看起来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喊叫，应该是比自己晚一些。
她回过头去对着芽衣笑笑。
只是。。。
不，还是不要了。
她咽了咽口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