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如水，肚子里的小生命让我暂时忘记了去记恨珞苒一笔，阿桓说过他会解决，我相信他。
四月初十，我记得格外深刻。那天天气异常不好，未到落日的时间便暮霭沉沉，我也有了好长时间不曾出现的胸闷，喘不上气，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逼迫着我。
清桓这日也没出去，许是察觉出我的不妥，一直握住我的手给我点平息内力。
雷声乍起，我胸口猛的一痛，犹如利剑穿心，顷刻间让我失去了所有触感。
等我回过神来，外面的乌云悄然散去。我捂着胸口，有些艰难的呼吸着，头上的汗凝结成珠。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我的眼前闪过无数张岚意的脸。
儿时一起去采药，她钻进药草中不肯出来，我在外面扑一上午的蝴蝶；少年时一起救助历劫至往生界的各路仙家妖灵，她性格闷闷的，不愿同外人讲话，但煎药之事毫不马虎，上次救了一只小狐狸把她当成了男生要嫁给她呢；长大后，她立志成为最出色的仙医，我发誓要在九重天上生活，最后，她嫁给了最出色的仙医，我成了九重天上最神奇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也忍受不住这扑面而来的片段，挣开阿桓的人手就往药谷跑。
“瑶瑶，瑶瑶！快点走，慢了夫人又要数落你了！”
“瑶瑶，快醒醒，我们该去听先生讲学了！”
我的耳边，不断回想着岚意的声音。
终于到了药谷门口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面前站了个人，一身正红色的繁复裙装，正是岚意出嫁时穿的那件。
“阿意！”我喊了她一声，想问问她怎么今日穿了这衣裳。
她身形顿了顿，回过头，冲我温柔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解释，转身继续往前走起。
我眼看着她走进药谷，消失了。
我赶紧追上去，却只看见鹤亦坐在药谷里，抱着岚意，神情哀凄。
“鹤亦？阿意她……”我没往下问，鹤亦的眸中失去了往日最清逸的颜色，空洞且绝望，是我第一眼就看到的。
岚意躺在他怀中，面无血色，没有呼吸起伏。
我像是被定在原地，良久，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上次我见她还是生动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神界这场变天，夺走的却是阿意？
“为什么？清桓会不清楚？”鹤亦忽然抬起头，目光狠厉的看向我身后的清桓。
“你每日为瑶芷占星卜筮，不可能不知道阿意为她挡了劫！你为什么不说？！”
我看着阿意，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阿意。
清桓没有解释，也没有说任何的话。低着头，神色晦暗难辨。
我希望清桓回答，哪怕不是反驳，回答一句，这件事情与他无关这类的话。可他没有。
时间就静止在此刻，面对鹤亦字字诛心的诘责，我站在悲伤中，清桓站在悲伤外。
我闭上眼，脑海中只剩她回过头冲我笑的场景。
阿意，我失去你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