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多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从一个王国的宫廷法师,逐渐变成了一个亡国王子的唯一导师。在出逃王都后,王子的教育和安全任务全部都由他负责。还好那个叫门多萨的青年对各种小路非常熟悉,幸而躲过了无数的亡灵大部队。
可是越走,路上的景象越令人心惊。无数村落都空无一人,焦黑的残垣断壁无不在诉说着自己的曾经的辉煌与悲惨。曾几何时,那些村落虽说不是很繁荣,但仍旧有些人烟,鸡犬之声,阡陌纵横,在短短的几天内都消失了。不对,应该是都变成另外的一个模样。
亡灵,或者说活死人,也有些人称其为丧尸。不管那些人怎么称呼,亡灵势力越来庞大,从王都周围已经逐渐辐射到四周,甚至远在瓦尔哈拉大公国,都已经出现了亡灵出没的消息。是的,奥兰多一行人原本的目的地便是瓦尔哈拉大公国。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一是那里的距离王国比较近;其次,瓦尔哈拉大公国原本就是王国的一部分,两国同文同种,也没有文化上的隔阂。最重要的是,瓦尔哈拉大公国建立在一片山地和高原之中,相对易守难攻。而且现在掌握大公国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子殿下的亲舅舅,也就是原先王后殿下的弟弟,比约恩大公。
但是如果连那里都出现了亡灵,说明那个幕后黑手并不是仅仅妄图颠覆因墨托王国,而是周边甚至整个大陆的秩序!
奥兰多在路上才开始想这些。王都变乱;亲如兄弟国王的“背叛”;偶遇逃生的人却无法将他们全部拯救,让奥兰多将自己封闭在一个过于冷静,过于冷酷的外表里。
作为王国建立以来最年轻的宫廷法师,他的天赋是无可争议的,与之前的那个所谓的“天才”法莱斯相比也不逊色。若假以时日,他必定会成为强大而名扬天下的法师。
但是,没时间了。以奥兰多的水平,若是仅仅要打赢那个刚刚转化完成的死亡骑士不说轻而易举,也是比较容易的。可是王子殿下的安危才是他考虑的重点,所以第戎的那个托付只能日后再进行,也许永远无法完成了。
“阁下,前边就是瓦尔哈拉的关隘奥托堡了,看样子他们已经戒严,不知道我们如何过去?”经过数日的相处,门多萨以他擅长的方式发现这个冰冷的法师阁下并非高高在上的贵族,虽然外表看似冰山,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呵,好人。
“走,跟着我,瓦尔哈拉的人应该不会过多为难———”
“唰”地一声,三人身前的地上被钉上了一支羽箭。
“停下!”
奥兰多三人面面相觑,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关隘上的兵士,正要喊些什么,却被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力注意力。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们,由于居高临下,也发现了不寻常的景象。在道路两旁的针叶林中,树木正在不安地晃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甚至一些细小的树木竟然倒下了。他们急忙去吹响代表着警告的号角,只是还没有发出敌袭的信号。
突然间,一根白色的长条状物体从林中激射而来,穿过了接近一公里的距离,威力不减地正中一名士兵的胸口,而那名士兵应声而倒,胸前赫然插着一根人类大腿骨般粗细的的“长矛”,或者说,就是用人类腿骨制作的长矛。他被那强大的动能钉死在石质的墙面,四肢抽搐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为了第一个牺牲品。他周围的同袍们反应很快,几个人合力才将那根长矛从他的胸口里拽出来,但是很显然,他已经活不成了。
雄浑的号角声这时才响起,告示着战争即将来临。面对着未知,人往往充满了恐惧,即使是瓦尔哈拉的战士也是如此。弓箭手开始漫无目的地抛射箭雨。而处于城外的奥兰多三人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到了。
“我撑起这个护盾,你们快点躲进来。”奥兰多皱着眉头,招呼着另外两人。紫罗兰色的魔法盾轻松地防御住了零星的箭矢,没有激起哪怕一点涟漪。奥兰多的法术坚如磐石,对于那些如同瘙痒一样的攻击可以毫不在乎,直到——
树林的边缘,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亡灵,像杂色的墨水般开始向周边的空地上扩散,惨白色的骨架和腐烂发黑的肉体在没有神志地移动,方向却极其明确,直指城墙。
逐渐地,更多亡灵涌出了树林,其中夹杂着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像被强酸泼过一样的食尸鬼,即使部分身体的肉已经掉光了,也不会让其给人带来的威胁缩小半分;还有体型庞大的缝合怪,像一个畸形的球一样,却长出了数条胳膊,粗短的腿部支撑着其以一种相当滑稽的姿势前进——但没有一个活人会生出笑话它的心情,尤其是在看到它身后的背篓里那一大簇骨矛。很容易看出,刚刚那支钉在城墙上的那根长矛便是它们的杰作;当然还有各种变异的野兽和魔兽,它们原本的模样已经看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的各种令人恶心的东西,甚至有一只原本是狼的野兽竟然长出了第二颗头颅。当然,在各种亡灵中最显眼的还是那几个骑着骸骨战马的死亡骑士。和它们破破烂烂或者令人作呕的下属不同,死亡骑士全部都有精良的板甲,身侧的符文剑也绝非凡品,冰蓝色的符文不停地流动在各个部位,给人以它们有自己的意识的错觉。
当奥兰多三人看到不断涌出的亡灵时,脸色都变了。年龄最小的王子成为第一个崩溃的人。
“我不要死啊!”王子猛然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地喊叫着。
“殿下!”门多萨一只手将王子拽起,拉住他的手便接着逃跑。与此同时,离他们最近的一只食尸鬼已经不足五十米,它眼中闪烁的红光将自己狂暴嗜血的欲望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它的速度是奥兰多等人的几倍之多。
没有任何声音,但奥兰多的护盾明显颤动了一下,连颜色也黯淡不少。食尸鬼用自己速度上的优势狠狠地撞在魔法盾上,虽然没有击破,但也不是徒劳,它成功地削弱了奥兰多魔法盾的强度,代价是自己的身体从胯骨短成两截。
此时,数个食尸鬼也奔向了它们,不出几十秒就可以和刚才那只一样扑向那三个可口的食物了。
而且,奥兰多很确认的是,自己的魔法盾无法再次承受数次这样的伤害。
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