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意识到因墨托王国竟然崩溃得如此之快,甚至在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王都和周边的联系就断了。附近的卫所连续排除了几波探马也没有再次回来——甚至就连那些平常传递信息的鸽子都没有飞出来过一只。
于是,王国开始混乱了。没有了国王的直接制约,一些大大小小的贵族经历过短暂的仓皇之后,便起了各异的心思。不过绝大多数的贵族还是忠诚于王国的,如果王国消失了,这些贵族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些横跨大陆的国家崩溃后,无数代表着荣耀、尊贵或者勇猛的姓氏随着一起消失了。但是,野心家永远不会缺席这场利益巨大的博弈,即使他们知道这要赌上他们的一切,只要有一丝错误,就会万劫不复。
————
王座上的亚德里安三世,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灯火摇曳下显得有些狰狞,无论是那奇怪的笑容还是还是眼中的幽蓝色光芒,都让奥兰多心中警醒。但他仍旧不动声色地缓缓接近着王座,仿佛是没有发现什么似的。
“陛下。”奥兰多猛地抬起了头,直视着他那怪异的双目。幽蓝色的微光似乎像有生命一般,缓慢而有规律地闪烁着。奥兰多着迷着望着,感到有一个声音召唤着他:
“靠近些吧,你的疑惑都将获得解答……”
奥兰多慢慢地走向王座。
“再近些吧,你将和吾一起千古留名……”
奥兰多离王座更近了,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冷了一些。
“就是这样,你将得到无尽的生命和力量!”
奥兰多望着眼前那个男人,四目相对,幽蓝色和墨绿色,像极了他们小的时候:
“喂,奥兰多,你说我会不会像我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君王呢?”
“格里芬殿下,你当然会的。而且,会更加伟大!”
回忆不自觉地充满了奥兰多的脑海,当他好不容易摆脱后,却猛然间发觉自己和国王已经近在咫尺——如果自己是刺客,有无数种方法让国王英年早逝。不过自己是个法师。
自己是法师!
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奥兰多瞬间清醒。法师在这个距离上,也是十分危险的,特别是面对这个可能已经不是原本身份的国王。他想抽身后退,不过胳膊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
“奥兰多,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比父亲伟大了?”
幽蓝色的目光似乎可以对人有精神上的干扰,让他忍不住颤栗,臣服。
“不,你永远比不上你父亲!他是个真正的勇士,而你只是一个躲在他身后的区区怂包!连你的弟弟都不如!”
挣扎了几下,奥兰多绝望地发现面对一个战士,法师还是无法轻易地摆脱战士的钳制。他只能一边保持这个尴尬的动作,一边准备法术。
“不,不,不。”没有像预料中的火冒三丈,“亚德里安三世”反而有些嘲讽地说道:“我父亲没有做过的,我都做到了。永远士气高昂的军队,不畏惧死亡的战士,可以随时补充的士兵,还有充斥我体内的那股伟大的力量——”
“够了!”
一股剧烈的法术波动忽然出现,转瞬间,便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熊熊烈火灼烧着奥兰多的四周,却没有伤到他的分毫。不过王座所在的大厅被毫不留情地点燃。无论是上等的木料还是出自大师之手的雕塑和油画,都慢慢随着火焰一同燃烧。这座大厅内的珍藏,放在大贵族那里也是一笔足以传给后代的财富。但在奥兰多的火焰新星下,被逐一吞没,化为灰烬,再也无法被复原。
只是——
“亚德里安三世”手中抓住的人也消失不见了,翻过手掌,冰冷的手腕上有一圈黑色的痕迹。“竟让他逃掉了,早知道就直接转化了他。不过也无所谓,只可惜将来的一个大巫妖了。”幽蓝色的光微微闪烁,“全城的转化可以准备了。”
————
王宫的内部,一处布满灰尘的房间。
奥兰多略显狼狈地出现在一个角落。
“还好有阅兵台上传送阵的简易版,不过,还是太过艰难了,只是复制一遍也要耗费如此多的能量,而且只能在有过传送阵的地方才能到达……不过,这是哪里?”
“应该还是王宫内部。”望着墙壁上的油画,画中的“勇敢者”约克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威严的面貌反而看起来有些滑稽。
“如果还是在王宫,或许王子还没有被他们控制,还有王后。该死!”想到这点,奥兰多立刻将自己的法杖举起,以这个房间为中心,搜索王子的踪迹。
————
“母亲,这个卫士好像有什么事,我看他已经经过这个经过这个房间好几遍了,要不叫他进来吧。”
“他只是巡逻经过罢了,不要大惊小怪的。你要注意自己的仪表,不要在下午茶的时候东张西望。”索菲亚王后说过自己的儿子后,便接过侍女的一杯饮料。
“这是什么,怎么黑黑的?”索菲亚看到杯中的东西,有些好奇:“难道是西边的蛮族又进贡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殿下,这个是陛下给您特地准备的。王子殿下也有一小杯。”侍女微微颔首,只不过,双目中已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这样啊,让他早些休息吧。世界上,让他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他忙不过来的。”似乎是自言自语,索菲亚优雅地将杯中的饮料喝尽。正当她要说什么时,一阵眩晕袭来,她还来不及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便倒了下去。
“如您所愿,殿下。”侍女的声音变得僵硬而机械。而后将一旁下得不知所措的王子拉过来。
“砰!”窗户被从走廊里砸开,一个小火球精妙地砸中侍女的身体,让王子与“她”分开。
“殿下,国王被刺杀了!”奥兰多不顾法师的仪态,像个跨栏运动员一样冲进了房间。“什么,王后殿下也……”
“奥兰多阁下,你这是何苦呢?”倒在地上的“王后”又站起来了,还不忘记将自己的华服整理平顺。“为什么偏偏还要逃避呢,太不明智了,为什么不加入呢?”
没有回答“王后”的问题,奥兰多看向王子。还好没有冒蓝光的双眼,只是因为害怕而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殿下,小心了!”冰霜暂时封住了厅内人的行动。奥兰多不顾光滑的地面,冲到了傻愣愣的王子身边。
“告辞!”淡紫色的光芒又一次出现,将两人的身影扭曲,然后消失。
“又让他逃掉了吗?还真是,出人意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