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
郁欢颜第一次见商缪是在孤儿院里。
那年她六岁,他七岁。
五官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好看的小男孩被一个气质卓越眉眼精致的年轻妇人拉着,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郁欢颜拉着院长妈妈的手看见陌生人的那刻,往她身后躲了躲,倒不是怕生,她老远就看见她们了,露出半个脑袋,一双黝黑的眸子打量着对面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
在看见对方那干净好看的不像话的衣服和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脸时郁欢颜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旧衣服,明明之前没有这么皱……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真正感到自卑。
他只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来了她的自卑又似乎嫌弃她畏首畏尾的样子,反正只看了一眼就没有看她了。
他好似天生不会有表情似的。
郁欢颜抿着嘴,盯着自己不算干净的鞋子更自卑了。
院长妈妈和妇人聊了一会儿天,妇人便又牵着男孩的手走了,郁欢颜一直盯着脚上的鞋子没听见什么。
后来院长妈妈说,那个贵妇人姓谭,以后她可以喊她谭阿姨,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要资助郁欢颜至于为什么不领养只是资助她也不清楚。
其实对于郁欢颜来说,领养和资助是差不多的,只要以后能有学上能有干净的新衣服就很好了,她觉得谭阿姨是个好人。
自从那次过后,隔一段时间谭阿姨就会来和院长妈妈聊天。
只是郁欢颜再没有见过那个精致又干净的小男孩,而那种可怕的自卑就像个丢进湖里的小石子,只是当时惊起些波澜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第二次见到商缪,是初中的时候那年她初一,他初二她十二岁,他十三岁。
她是新生代表她,站在台上讲话时,她一眼就认出坐在台下靠前排的他,按住内心的激动一边默着背好的稿子一边不留痕迹的看着他。
精致干净的少年有很大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幼时精致的脸这时也张开了点,帅是肯定的,只是他为什么变得这样清冷,明明小时候看起来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原来过了那么久,她还是记得他,那个唯一让自己自卑过的人。多年前那颗小石子似乎又在湖里蠢蠢欲动起来。
学校是谭阿姨安排的,至于商缪也在这就读,谭阿姨并没有说,或许是觉得没必要知道,她只需要好好学习别的不需要知道。
满怀心事的背完稿子,鞠了个躬下台,台下掌声雷动。
班主任梁老师在下面微笑着等她。那是个高挑瘦削的年轻男老师,据说刚毕业没多久就来带学生了当个班主任还承受了校方很大的压力。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郁欢颜很喜欢他,因为这个老师实在是敬业又风趣。?????????????
郁欢颜也曾问过他为什么宁愿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也要当这个班主任。
他说,我的梦想是当个好班主任,我不想你们和我小时候一样成天只知道考试失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郁欢颜笑了笑说,梦想很好,听起来这是场难打的仗。
某些时候郁欢颜成熟的不像个小孩子。这是新班主任给她的评价,她欣然接受。
时间过的很快,而郁欢颜也没想过借什么机会去认识商缪,因为人家可能都不认识她,而她也不会自找没趣。
她也曾为骄傲又自卑自嘲,毕竟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被人家妈妈资助的。
但这些也并不妨碍郁欢颜偶尔在学校的某个地方偶遇上那个清冷帅气的男孩时猜测他是怎样的人。
异性缘一定很好,碰上他的十次有九次都是在拒绝女孩子的情书和告白,理由是影响学习,少女芳心破碎又觉得还有希望于是发愤图强好好学习。
这个一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清冷男孩,学习成绩也是好的让她望尘莫及,怎么追都追不上的样子。
郁欢颜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于是越发努力走个路都要拿着卡片背单词。
就这样她初中追逐了他两年,初三时,她打听到他就读的高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名额有限,于是为了这个名额越发努力。
好友莫微常常感叹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个书呆子朋友还是巨好的那种,这种书呆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她这个学渣的朋友。
郁欢颜闻言只淡淡的笑笑,随即便拿书敲她的头。
于是莫微已经练成她拿着书靠近她的时候便跑路的潜意识。
初三下学期,郁欢颜凭实力拿到了保送指标,初三是个转折点,她的这个弯转的稳稳当当羡煞了班上的同学,却没一个人质疑她是走后门,问什么呢,因为郁欢颜的成绩除了上届学长无人能比。
她知道消息后默默笑了整整一天,莫微表示没有这种傻逼朋友但也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只是上高中她代表新生在台上念稿的时候,观众席上始终没有出现那个清冷的男孩……
之后才听说,他跳级上大学去了。
郁欢颜听后,许久不曾慌乱的心猛跳,隐隐感觉这一生或许不会再和那个清冷的男孩有第三次见面,也不会有机会站在他走在某个林荫小道的时候,刻意与他碰头,笑着介绍自己说,你好商缪,我是郁欢颜。
那年她十六,他十七。
在那之后,郁欢颜着实颓废了很久被几个老师轮流叫到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
莫微怒骂商缪红颜祸水又劝郁欢颜不能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可以多看看这些开学后陆续给她送情书送零食的芳草们。一边说着一边偷瞄郁欢颜的表情,见她不为所动,叹了口气,把肩膀往她那靠,说哭吧,哭一场就放弃吧也不枉你暗恋追逐他这么些年。
莫微足够了解郁欢颜,知道虽然很多时候,郁欢颜成熟的像个大人,但也只有在关于商缪的事上,她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郁欢颜靠在莫微的肩膀上大哭了一场,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或许这就是矫情。
哭完后,郁欢颜问了莫微一个问题。
“阿微,你相信直觉吗?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他,除了自卑其实还有一种直觉,他是我的劫。”
莫微突然想起某个人打篮球的样子,点了点头,她信。
“我不会放弃的,都追逐了他这么些年了,不差这几年,除非我找不到他了。”她抿唇。
找得到吗?找不到了。她千方百计打听到他的大学,又费尽心思考上了,结果在入学后得知那个上届神一般的学长已经去国外留学了。
一语成谶。
放弃吗?她不想……可是那个清冷的男孩好似从高中起就故意躲着她一样,无论她追到哪,他都先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