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如是想着,却还是口气轻松得安抚孟珂。“好了珂儿,这也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大人一会儿就回来,不若当面问问不就清楚了。而且看大人也不是这样的人,还是先别急着下定论为好。”
“哼!若真是他,我就跟他势不两立。”明白言梓愔说的有理,孟珂却拉不下脸面,傲娇仰着头。
言梓愔笑笑,陪她一同坐在凉亭等待。
此时,御政房内。
濮阳瑢一袭黑衣处于上位,下方邱梵隐躬身正说着什么。
“帝君,万万不可。帝君病情刚刚稳定,还需多观察几天。这时叫臣去崇州,让臣怎能安心。”
往日濮阳瑢犯病,之后的几天病情就会特别不稳定。而这几天他都住在宫中,以应对突发情况。这才崇州水灾,他却要离开。他真怕回来这宫中便会血流成河。
濮阳瑢抬手,制止他继续游说。“本帝意已决,你也清楚这件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而这朝中论医术谁又能同你相提并论,你多犹豫一秒,崇州百姓就多一分危险。”
“所以勿要多言,明日便启程。”
“那帝君的病该如何是好?”邱梵隐明白其中的道理,却还是犹豫道。
濮阳瑢凉凉看了他一眼,“不是常听你说你那药童天赋不错吗,如此就让本帝看看他医术如何?”
“这……。”说到莫无,邱梵隐是更加犹豫。只因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那都是在犯欺君之罪。
然濮阳瑢完全不给他推辞的机会,“怎么?你是不相信你的药童,还是之前的话都是在哄骗本帝。”
邱梵隐终于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先前因言梓愔天赋不错,而且同他臭味相投。所以为了让濮阳瑢留下言梓愔,他可没说好话。不想言梓愔竟如此大胆,胆敢男装到帝君面前邀功。发现之后,他已经尽量很少在帝君面前提言梓愔,可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不敢,只是到底莫无经验不足,臣只怕有损帝君圣体。”
“无妨。”濮阳瑢看着勉强不已的人,心中涌现不是杀意,反而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手不觉摩挲几下,手心似乎还残留那抹纤细脆弱。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凶残嗜血之人,阻他道路者绝不留情。邱梵隐说是他左膀右臂也不为过,而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却为一个相处不过几个月的人儿摇摆不定,他理应杀了他的。却有些下不去手,不,应该说不想下手。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是,臣这就去准备。”跟了濮阳瑢这么些年,邱梵隐也明白濮阳瑢的性格。决定的事不会更改,所以也不再挣扎。
“退下。”濮阳瑢拿起折子,看也未看纠结着一张脸的邱梵隐。
邱梵隐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的木安捧了盏茶进来。
濮阳瑢没去看冒着热气的茶水,似询问道。“木安,你说这人该不该杀。”
他语气漠然,似乎只是顺口一问。
未曾点名道姓,木安眼珠一转就知他问谁。“这、帝君恕罪,奴才愚钝,实在不知。”
“但说无妨。”濮阳瑢放下折子,手轻叩着案几。
一看这,木安知道濮阳瑢有些恼了。帝君想来不喜藏着掖着,故弄玄虚之人。木安这一句话便犯了忌讳,忙道。
“奴才愚见,以为莫无不是心大之人。否则不会翻过那日的机会。”
那日犯病,两人独在同一个房间,且濮阳瑢受制于锁链。若言梓愔真有什么心思,那便是最好的机会。可最后却是以濮阳瑢清醒为结束,就足以说明言梓愔可信。
濮阳瑢没有赞同也没反对,那双冷淡的眼看不出丝毫情绪。
邱梵隐匆忙回到府中,本来想收拾去崇州该带的药。谁知到了药园门口就被脾气火爆的孟珂拦住。
“邱梵隐你说,是不是你告诉帝君让彦哥哥去崇州的。”
邱梵隐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刚应付完濮阳瑢又要应付这个小丫头。
“孟大小姐真是看得起我,邱某哪里有左右帝君的能力。”
孟珂被堵得说不出话。她也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是舍不得,担心罢了。不忍让她彦哥哥为难,所以只能来邱梵隐这儿闹。
“明白了就让开,明日启程去崇州,本公子没空陪你闹。”向来都是孟珂说得邱梵隐哑口无言,这还是第一孟珂说不出话来。邱梵隐沉郁的心情难得好点,于是就开始得寸进尺。
正欲发火的孟珂一愣,“你、你也要去啊?”
邱梵隐双手环胸,满眼戏谑。“怎么?担心我。”
“谁担心你?别自作多情。”孟珂满脸通红,气的。刚刚升起的愁绪消失地干干净净,她哼了一声。“看你一脸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我只是担心你拖了彦哥哥的后退。”
他果然说不过她。
邱梵隐被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痛,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濮阳彦的份上,他还不能把她扔出去。无奈啧了一声。
“你这丫头就不能说句好话。”
“哼!刚刚不是还赶我走,现在想要我说句好话,没门。”孟珂一脸傲娇,脸上只差没写求她两个大字。
邱梵隐被气得没了脾气,挥挥手做出赶人的样子。“滚滚滚,了解清楚了就赶快滚。”
孟珂哼了一声,给在一边看戏的言梓愔打了个招呼,就风风火火地离开。
等气顺了,邱梵隐探究似地看着言梓愔。“我跟这丫头相处也有几年了,怎不不见她对我有一句好话。你们才相处几天就莫无哥哥长莫无哥哥短的。你说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命里不对盘。”
“当然不是。”言梓愔很是肯定的态度,“大约是我长得比较顺眼。”
邱梵隐顿时不高兴了,“那你的意思是本少爷长得不顺眼了?”
“不,应该你是长得比较欠揍。”言梓愔伸出食指摇了摇,一脸的深以为然。
邱梵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半天才道。“罢了,自作孽不可活。”
言梓愔没有再打击他,好心地换了个话题。“不是明日就要启程,要取什么药?”
邱梵隐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拦住准备进屋收拾的言梓愔。
“一会儿我自己收拾,今日可以先回家了。”
言梓愔没说话,只看着他。
“帝君这几天病情会及不稳定,所以从明日起,你需进宫照看帝君的身体。”被这样澄澈的眸子盯着,本来理直气壮的邱梵隐竟有些心虚,都想直接进宫拒绝帝君的提议,到底理智胜过冲动。
言梓愔眼中带着错愕,这样信任她真的好吗?一国之君就这样交到她的手中,而且宫中有名望的御医不再少数,怎会选择一个毫无经验的药童。
心中疑惑,言梓愔却没有问出,然心底多少有了答案,是信也是不信。
见言梓愔不答,邱梵隐以为她害怕,忙补充道。“你别担心,可能发生的情况应对的方法我都会告诉你,你只需记住便可。”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尽力的。”没有问是否有转圜的余地,言梓愔深知帝君命令不可违抗,更别说如今她还在他手下。
“也不用如此凝重,明日同样的时间到邱府,到时会有人来接你。这几日你只需呆在帝君身边即可。”邱梵隐见言梓愔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拍拍她的肩。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她这样会让他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嗯!”听他这么说,言梓愔心中多少轻松些。
不过想到这次崇州之行疑点重重,想问。看到邱梵隐安抚的笑,想问却不知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邱梵隐能在吃人的朝中生存,看眼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一看就知道言梓愔心中所想。
微微叹气,邱梵隐垂下手,脸上多了几分怅然。“小莫子,你很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此事关重大,我希望你的疑惑能就此止步,明白吗?”
这是关心而非警告,言梓愔心中明白。她没有理由罔顾这份好意,也不会。
翌日。
邱梵隐启程的时间很早,她比平时早去邱府了两刻钟竟都来不及道别。崇州不算偏地,却离祁天城有些距离。往返骑快马都需半个月的时间,待水患治理好,至少也需个把月的时间。
到底有些遗憾,没能道别。
只没能给言梓愔更多感叹的时间,打理好药园。宫里就派人来接了,来的人算是老熟人了,小夏子。
似乎来得有些早,到了御政殿,竟然没有在正上方看到那么冷厉的黑色。
小夏子不敢擅自进入,没有帝君的命令言梓愔也只能入乡随俗,在门外等待。
约莫半个时辰,就见一行人往御政殿走来。在一片青衣中,那抹黑色很是显眼。
待濮阳瑢进了御政殿,木安又在门外交代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言梓愔这次被允许进入御政殿。
说是照看帝君的身体,也只是诊了个脉。然后就如木安一样站在一旁,不,是比木安还不如。人家木安至少还要端茶递水磨墨,她真的只能像根木头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