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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锋芒一试龙入渊

却说一家三口,去时晴空万里,回时大雪纷纷,却喜并无甚风,不甚寒冷,三人踏雪而归。

路程只有些许二里,不一时,便到得家门口。

看那雪时,已小了许多,鹅毛大的雪花已化为米粒般的雪粒,兀自下个不停,放眼四野,已是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宛若粉雕玉砌一般。

”快进门,快进门!”

洪怡昌说着,紧走几步,从身上摸出钥匙,已把门锁打开,伸手一推,“咯吱”一声,两扇大门已贴墙而立。洪怡昌扯下皮帽,在两肩摔打了两下,满身雪花簌簌而落,跟着又跺了两下脚,鞋子周边的雪花立时脱落,在地上形成了两个大脚印。

其时,洪泽湖已然到了门前,洪怡昌转身,拿着皮帽,小心翼翼地替儿子扫去头上的雪,又掸了掸衣服上的雪花,未了,又伸出手掌拂了拂耳朵两边,这才蹲下身来问道:

冷不冷啊?”

“不冷!”

”一点都不冷!”

“爹!你看我还冒热气呢!”说着呵了一口气,一道圆柱似的热气从口中喷出。

“小鬼头!”洪怡昌摸了摸儿子那发红的脸颊。

这时,闻小妹也已到得门口,跺了跺脚,抖了抖满身的雪花。

一家三口进得门来,到屋子里坐下,洪怡昌生了木炭火炉,把茶壶放在炉火上,三人坐定,洪怡昌道:

”湖儿,石人干娘给你的见面礼拿出来给爹瞧一瞧!”

闻小妹脸上也露出希冀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是甚么?这手里好似空空的一样!”洪泽湖说着,便把右手伸了出来,摊开手掌,好似并没甚么东西。待得仔细一瞧,只见掌心一绿豆大的东西,发出微弱的土金光芒,那东西见光便涨,迎风一晃,便有苹果般大小,三人凑上去一看。

却是一块紫金石头,那石头立在洪泽湖掌上,可不正好占满了整个掌心,四边刚好露出五根小手指头。

那石头顶端,直直地有几道沟壑般的纹络,细数下来,总共九道,石头两边,有两个酷似耳朵一样的图案,似是天然生成,和石头浑然一体。石头的前端,有点圆圆的感觉,,再看那九道纹络从石头底面直探出头来,爬过圆滑相连的二面,到得石头的另一个竖面,直陡陡地滑落下去,在底面九条纹络完美地重合,而石头的左右两面,是两个石耳。整个石头,给人一种古朴,沧桑,历经无尽岁月的感觉。

“有字!”洪泽湖道。

”如……意……量……山……河!”洪泽湖一字一字地念道。

而左边的洪怡昌却念道:

山……河!”

右边的闻小妹念道:

大……印!”

三个人同时念出了三种不同的声音。

”湖儿,你看这两边两个石耳!”洪怡昌道。

洪泽湖往左边歪了一下头,见左边石耳的耳心部位,有两个字,正是父亲念出的山河二字,接着又往右边歪了一下头,见右边石耳的耳心部位,有两个字,正是母亲念出的大印二字,左右两边合起来便是山河大印四个字,而面朝自己的那一面便是如意量山河五个字。

“太小了,再大一点忒好!”

洪泽湖说完,那石头通灵一般,蓦然又大了一圈,象茶碗一般。

洪泽湖小手一翻,那石头便底面朝上,三个脑袋往前一探。

只见石头的底面,是一幅图,图中有大日高悬于天,天空有飞鸟,地上有走兽,河里有鱼儿在游走……

近处有亭台楼阁,有仕女在耕织,有农人在田野。

远处有山峰耸立,白云缭绕,美不胜收,有河流纵横,绕石拐山,有瀑布一泻直下,如银河倒悬。

在图的右边,竖着有一行字”万里山河图”。

三人看完,洪怡昌夫妇二人不语。

洪泽湖却是兴致盎然,毕竟小孩心性,说道:

”爹,娘,这山河印又大了些,不知还能不能再大些?最大能到多大?怎么能试一下方好?”

不可,看样子这是一方宝物。”洪怡昌道。

”莫非是修仙之人所拥有的法宝一类东西?”

洪怡昌自幼也上过私塾,读过一些烈仙传之类的神魔小说,如此猜测道。

“很可能!”闻小妹在一旁接道。

“喝茶!喝茶!”洪怡昌一边说话,一边提起茶壶倒了三碗热茶在桌上,一字排开,道:

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待会你娘做饭吃,晌午了。”洪怡昌道。

”你们喝吧,我不喝,也不冷!”洪泽湖道。

“爹,你看,这山河大印又小了,在我手心里,也不掉下来!”

洪泽湖几步跑到洪怡昌跟前,扬起小手,让洪怡昌看。

洪怡昌一看,只见洪泽湖小手掌心有一个山河大印的印记,那山河大印已然不见踪影。

”你怎么搞的”?洪怡昌问道。

“刚才我说了两声小一些小一些,这山河大印就没有了。”洪泽湖仰着小脸道。

”后来仔细一找,原来在我手心里。”

”出来!”洪泽湖道。

只见手心里又出现了一个绿豆大的金点。

“大……大……大!”

那绿豆大的金印霎时变成了馒头一般大。

“小……小小小!”

那馒头大的金印刹那消失不见,又变回印记烙在洪泽湖的手心。

洪泽湖这一下可高兴地不得了。

“只是,不知你会飞不会?”洪泽湖喃喃自语。

听到话语的洪怡昌用奇异的目光看了儿子一眼。

“要不你试一下!”

出!”洪泽湖干脆把那个来字略掉了。

“大!”

那大印迎风一晃,化作了核桃大小。

”去!”洪泽湖学着列仙传里仙人的口吻。

那大印“嗡”地一声飞离了洪泽湖的手心,在屋子里漫无目标地飞了一圈之后,又飞回来,绕着洪泽湖飞了三圈,又落在他的掌心。

洪泽湖就这样玩了五六次之后,最后收起大印,化成一枚印记在掌心,走到洪怡昌对面坐下。

“爹,这会不会真是仙人的法宝?”

”傻孩子,是法宝也是你的法宝,哪里是甚么仙人的?”洪怡昌道。

:开饭喽!”闻小妹在厨房里喊道。

娘,甚么饭呀?”

清炖排骨汤,馒头。”闻小妹道。

洪怡昌连忙起身到厨房去端饭。

一会儿的功夫,洪怡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排骨汤,闻小妹盘子里盛了几个馒头和三双筷子走了进来。

“好香啊!这么远就闻到香味!”洪泽湖吸了吸鼻子道。

二人坐下,闻小妹拿了碗勺,先给丈夫盛了一碗,又给儿子盛了一碗,最后给自己盛了一碗,把盘子往当中一推,拿了一个馒头递给洪泽湖,道:

“慢点吃,别烫着!”

洪泽湖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肉,放到闻小妹碗里,道:

”娘,你吃!”

又夹了一块放到洪怡昌碗里,道:

“爹,你吃!”

“湖儿,排骨里很多你爱吃的脆骨,多吃点!”闻小妹说着,站起身来,去柜子里拿了一瓶白酒,两个杯子,往洪怡昌面前一放。

“怡昌,今天是湖儿拜干娘的日子,喝点酒庆祝一下罢!”

洪怡昌把两个酒杯斟满,一杯递给闻小妹,自己拿起剩下的一杯酒,夫妻二人碰了一下杯子,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洪怡昌讲了山河大印在洪泽湖的操纵下能大能小,且能来回飞的事情,闻小妹听了也是高兴不已。

“爹,娘,这大印能大能小,还能飞,不知能打人不能?”洪泽湖吃完了饭,抹了一把嘴道。

夫妻二人听得此语,吓了一跳,洪怡昌道:

”若是法宝,那当然能打人了”

要不去试试。”洪泽湖道。

“怎么试?”洪怡昌道。

“到外边去,指挥大印去打一下树木石头之类的,看成也不成?”洪泽湖道。

闻小妹见父子二人在那一问一答,要去试甚么大印打人,女人家天性胆小,当下道:

”别惹出甚么事来,可是不好,再说了,当日挈电真人有话,你九岁时,挈电真人来把你接走,不妨再等两年,挈电真人接你之时,问一下挈电真人,真人定知端的。这时候去试甚么大印,莫要惹出甚么祸事来,可是不妙。”

”娘,甚么挈电真人的,我咋不知?”洪泽湖道。

”当时你还在怀中抱着,世事不记,怎能知道?”闻小妹道。

“也该告诉你了!”

”讲给我听!”

洪泽湖仰起了小脸,睁大了双眼,盯着自己的娘亲,静静地等她往下讲。

当下,闻小妹把自己怀孕,做梦,临盆那夜风雨雷电交加,以及后来洪泽湖满月后挈电真人来取名之事一五一十讲了,当讲到挈电真人所语”授仙术,兵法,万人敌,为天下苍生谋”和”此子实为天下万灵所生,乃万灵之主”时,洪泽湖竟是悠然神往,怔怔地出神。

“喂!”闻小妹用手在儿子眼前晃了晃。

洪泽湖回过神来

”娘,他甚么时候来接我呀?”洪泽湖道

”怎么?想走了?不要爹娘了?”闻小妹道。

”嘿嘿……不是的,我怎么能不要爹娘呢?”洪泽湖傻呵呵地一笑,接着又似是想起什么来的,道:

爹,娘,我们到外边试大印去,怎么样?”

嘭嘭……嘭嘭……”外边有人拍大门。紧接着,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孩声音传进来:”洪哥哥!洪哥哥!快出来玩雪人,我堆了一个雪人,可大可大啦,可好玩啦你要不要也来堆一个玩玩?”

”是双儿!”洪泽湖道。接着,一跃而起,向大门跑去。

”湖儿,慢点!”洪怡昌夫妇二人紧跟着也出来了。

洪泽湖拨开门闩,两手一拉”呼”地一声,一股寒风夹带雪花扑面而来,他这般地由暖和的房子里出来,陡然受这风雪一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往外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个头比洪泽湖矮些,在那里搓着双手,时不时地放在嘴边呵一下。

”双儿,外边天冷,到屋里暖和一下。”这时,洪怡昌、闻小妹二人走到门口,见此情景,闻小妹脸显心疼之色,柔声说道。

”不冷,不冷,一点都不冷!大娘你看我雪人都堆好了。”杨无双转身小手一指。

果然,只见大门外不远处,堆了一个雪人,大约三尺来高,杵在那里。

这时,风雪渐停,灰蒙蒙的天空泻下一丝阳光。

”双儿,你进来,给你看一样宝贝!”

”甚么宝贝呀?”杨无双道。

”你先进来,去屋里暖和会,给你看了宝贝,再出来玩雪人!”

“好!”杨无双迈过门槛,跺了跺脚,闻小妹连忙帮她拂了拂头上和身上的雪花,洪泽湖拉起杨无双的手,四人进了屋子,围火炉坐下。

”双儿,你饿不饿,盆里有排骨汤,有馒头,还未冷,给你盛些吃?”闻小妹说道。

”不用了,大娘,我不饿。”杨无双道。

”你这孩子,到这莫要眼生,看样子你还没吃饭,快来吃了,这排骨汤里好多脆骨,香喷喷的,嚼起来嘎嘣嘎嘣脆,回味无穷,最是小孩子喜欢的,刚才湖儿可是吃了不少。”

来,来尝尝!”

闻小妹盛了一碗排骨汤,特意挑拣了许多脆骨,放在杨无双面前,顺手又拿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道:

”趁热吃吧,要吃饱!吃饱了玩雪人,才不冷有精神!”

”嗯!”

“知道你还没吃饭,还说不饿,看你像饿狼一样!”洪泽湖道。

杨无双在那“咯嘣咯嘣”地嚼着排骨,一会儿就吃完了,就着汤吃了一小块馒头,抹抹嘴就算完事。

“饱了!”杨无双道,接着,打了一个饱嗝。

”洪哥哥,你的宝贝呢?拿出来瞧瞧!”杨无双道。

“你看!”洪泽湖把右手伸到杨无双面前,手掌摊开。

”甚么也没有呀?”杨无双道。

“看好了!”洪泽湖道。

“出!”洪泽湖紧接着又道:“大!”只见掌心一个金点一闪,见光便长,化作苹果大小,立于洪泽湖掌心之上,可不是那方“量山河”大印又是甚么?

”去!”洪泽湖嘴里轻喝。

那大印”嗖”地一声飞出,在屋子里飞了几圈后又飞回来,绕着洪泽湖转了三圈,最后静静地悬于洪泽湖面前,发出莹莹金光,一动不动。

”怎么样,是宝贝不是?“洪泽湖问道。

“洪哥哥,你这是在哪弄来的宝贝,太好玩了,给我玩一下行吗?”杨无双不禁雀跃欢呼。

”你玩成玩不成呀?”洪泽湖道。

”玩得成!玩得成!”杨无双大喜,看洪泽湖答应了,不仅笑脸如花。忙伸出两手到洪泽湖面前,道:

给我!给我!”

“看你急的,可拿好了啊!”

洪泽湖拿着那山河大印往杨无双两手中间一放,只听”噗”地一声,杨无双竟是没接住,那山河大印竟然穿过她的双手,直掉地上。地面留下一个苹果大的洞口,直没地下去了。

“怎么了?”这边洪怡昌夫妇听到动静,不由转过身来。

“掉地下了。”洪泽湖道。

“检起来不就是了。”洪怡昌道。

“钻地底下啦!”洪泽湖道。

“什么?”

洪怡昌夫妇站起身来,顺手把俩孩子拉起,挪开凳子,蹲下身子四人看着那个洞口,也不知那印砸进去有多深,

“这可怎生是好?”

”别急,想想办法!”洪怡昌道。

”还想甚么办法,只能拿来撬锨,把它挖出来。”

这时,杨无双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一般,一幅泪眼婆娑的样子。

”好孩子,别哭!”闻小妹道:”亏得没砸住了脚,还好!”

洪怡昌在那沉思了一会,道

”湖儿,你能操控那山河大印,试着呼唤一下,看看如何?”

闪开!”洪泽湖站起身子。

三人站起,各后退一步,把洞口那片地方空了出来。

“收!”洪泽湖喝了一声,接着伸出他的小手。

只听”嗖”地一声,那山河大印往那洞口直窜出来,离地面四尺多高,悬浮于空中,发出微微金光,盘旋两圈后,徐徐落入洪泽湖手中。

洪怡昌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回来,拿了一根四五尺长的直直的荆条

”这是干甚么?”闻小妹问道

“等会便知!”洪怡昌道。

掐去荆条顶部那截软枝,把荆条根部朝下放入小洞洞口,往里边顺了约二三尺,洪怡昌捏住荆条顶端,往下一放,手直至洞口。

“到底了么?”闻小妹问道。

“没有。”洪怡昌道。

“别再试了,把那块烂砖挪掉,换块整的放上,洞口不大,不妨事。”闻小妹道。

“只能这样了。”洪怡昌道。

转头看着两个孩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洪怡昌道:

“双儿,这不怨你!”

又对着洪泽湖道:

”湖儿,看来这山河大印是个很重的宝贝,要不然双儿不会拿不住的,好了,出去玩雪人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我的雪人不知怎样了?”杨无双叫道。

“走,出去玩。”洪泽湖道。

爹,娘,你们一会儿出来啊!”

说完,二人一溜烟地跑了。

来到大门外,雪已停,天晴了,洪泽湖看了一眼杨无双堆的那个雪人后,四下一瞄,见不远的地方有块三尺来高的大石,石上有厚厚地一层积雪,旁边一棵枯死的榆树,几根光秃秃的枝干上也落了一层积雪,阳光一照,一闪一闪地反出光来。

当时心下便有了主意。

”双儿,来我跟前!”

这时,杨无双已跑到自己堆的雪人跟前,听洪泽湖喊她,马上又折了回来。,二人站在一起。

“看我的山河大印!”洪泽湖道。说着,伸出右手,嘴里道一声“出”那大印便若核桃大小立在手心,口里又道声”大……大大!”

那山河大印也感觉好似来到了空旷的地方,有了自己施展本领的空间,立时化为脸盆大小。

洪泽湖吓了一跳,但少年人胆大,一吓之后马上又自气壮,大印对着右前方那块大石,口里道一声去,

只见金光大盛,道道金光冲天而起,宛若刺目的太阳一般,那山河大印脱手飞出,直朝前方那块巨石撞去。

只听”轰”的一声,那巨石应声而碎,大印余势未减,又撞在那干榆树的树身上,只听“喀嚓”一声,那干榆树便直直地倒了下来。

洪泽湖连忙拉了杨无双后退两步。那树梢“唰”地一声险险从他们脸前划下,带起一道劲风。

外边弄出这般动静,里边早惊动了洪怡昌夫妇二人。

二人出来一看,门外那块大石已断成两截,干榆树直竖竖地抵在门口,不觉吓出一身冷汗。

”出来外边就不得了啦!不是顽皮,就是惹祸。”洪怡昌道。

”这是雪天,外边没人,要是人多的地方,伤了人咋办?”

洪泽湖不语。

杨无双不语。

二人怔怔地站在那里如泥塑木雕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别唠叨了,看把俩孩子吓的!”闻小妹道。

这时,只见西边白光一闪,落于门前,一柄大剑横在地上,从剑上走下两个青年,一穿紫衣,一穿青衣,二人相貌相似,有二十多岁年纪。二人下得地来,青衣青年右手一招,收回地上飞剑,背于身后,洪怡昌一看,忙道:

”原来是王家二位兄弟,二位甚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回来的。”紫衣青年冷冷道。

二人看了一眼那堆碎石,又瞄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枯树,紫衣青年道:

刚才这里光华阵阵,又有”轰”地一声巨响,敢问发生了甚么?难道有人在这斗法不成?”紫衣青年问道。

哪里哪里,是小儿顽皮,把树弄倒了。”洪怡昌忙道。

”小儿顽皮,把树弄倒了?这么小的毛孩子,有什么能耐会把这棵树弄倒?”紫衣青年阴阳怪气地问道,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哥!这有一个大洞!”青衣青年在留下的那半截树桩那边喊道。

紫衣青年快步走过去,只见一个小水缸粗的深洞,斜斜地直插地下,黑黝黝望不到底,洞下有金光闪烁,从闪烁金光的位置来判断,大概有十几丈深。

洪泽湖耽心自己的大印,连忙跑了过去。

站在洞口,洪泽湖道了声

“收!”

只听”嗖”地一声,那大印从那洞底直窜出来,飞到洪泽湖身边,绕着洪泽湖飞了两圈,稳稳地落在洪泽湖伸出的手里,一闪而没。

洪泽湖转身跑回门前,和杨无双并排站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

原来,这二人乃村西头王家王义则的儿子,王义则有五子,大儿子名王世乾,二儿子王世坤,紫衣青年排行第三,名唤王世翻,四儿子名王世复,青衣青年是老五,名唤王世海,另外还有两个女儿。王家祖籍鲁州,十二年前逃难来到洪家岭,见此地景色不错,人杰地灵,乡民忠厚善良。便在这里安下家来。

王义则工于经营,善于算计,当时手头有些银两,便购置了几十亩田地,雇了七八个长工,十几年下来,手头积蓄着实攒了不少,家境颇为殷实,在村里算得上富裕之家。

当时,修仙学道成风,王义则便使了银两,央人去说合,才把老三和老五送到了附近的九莲山九莲真人门下拜为弟子,以此来撑门面。

前日,二人收到父亲王义则的玉简传讯,说家中有事,回来一趟,二人便告别师门,连忙赶了回来。

晌午之前到家,吃了饭,二兄弟在房子里说话,这边洪泽湖弄出了些动静,而且频为不小,修行人耳目灵敏,感应力强,于是,兄弟二人便驭剑过来,一探究竟。

当下,二人见洪泽湖收了大印,跑回门口。

王世翻暗自寻思:洪家小孩不知在哪里弄的宝贝,看样子是一件法宝,若是能骗得到手,那这一趟探家岂不大有收获。

一边的王世海也在心里打着同样的主意。

不说二人心里在这打着鬼主意。

却说洪怡昌夫妇正在耽心,这时见儿子收了大印跑回门口,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为免再生事端,闻小妹连忙一推门,道:

湖儿,双儿,走,回家!”

“慢着!”

等会!”

王家二兄弟在后边同声喊道。

”你们还想怎的?”洪怡昌道。

二人快步走到门口,王世翻对着洪泽湖道:

小兄弟,你刚才玩的宝贝,能不能再拿出来再玩下?”

闻小妹接过来道:

”不玩了,小孩子家的东西,有甚么可玩的?”

王世海见闻小妹态度强硬,连忙赔着笑脸道:

洪家嫂子,我弟兄二人只是想见识一下是甚么宝贝,并无他心。”

”是呀,嫂子,乡里乡亲的,你让孩子拿出来玩一下,给我们涨涨见识,难不成我们弟兄还能抢了去,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王世翻连忙帮衬道。

洪怡昌抬步进了门里,向闻小妹使了个眼色,闻小妹便跟了进去。

洪怡昌小声道:

”要不给他们看一下也无妨,谅他二人也不敢抢了去。”

”那万一呢?”闻小妹道。

“你听我说啊,他王家虽说人多,可毕竟是小姓,就此一家,我洪家乃洪家岭大姓,洪家岭,洪家岭,故名思义是洪家的岭子,可不是他王家的,他二人若要强取豪夺,真的如此,我们把事情反映给洪家族长,族长一出面,洪家人丁成百上干,动了众怒,还不把王家赶出村去,你说是也不是?”

”说的也是,就这也得小心为好。”闻小妹见丈夫说得有理,点头道。

当下夫妻出得门来,对洪泽湖道:

”湖儿,就拿出来玩一下给他二人看。

洪泽湖见父母发话,便把右手一伸道了声:”出!”那大印如核桃一般立在手上,又道了声:

“大!”,那大印化作脸盆大小,金光万道,直映天际。

王氏兄弟齐齐喝了声彩:

“好宝贝!”

洪泽湖一声“出”字出口,那大印”嗖”地一声,脱手飞出,如流星利箭一般,向旷野激射而去,金光闪闪,令人眼花缭乱,大印在远处飞了几圈,漫无目标,似感意兴阑珊,便又飞回,落在洪泽湖手里,一闪而没。

二人见洪泽湖收了大印,兴犹未尽,心犹不甘。

“小兄弟,我们比试一番如何?”王世翻道。

“怎么比试?”洪泽湖问道。

”比甚么,不比了,你兄弟看也看了,到此为止罢!”闻小妹道。

我拿出飞剑,你放出大印,斗上一斗,看看如何?”王世翻对洪泽湖道。

洪泽湖仰起小脸,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露出跃跃欲试的姿态。

”斗一下,如果我们飞剑损毁,不让你赔,大丈夫说话算话,一言九鼎。”王世翻道,拍胸脯打保证。

”我就是怕有甚么意外,伤了和气。”洪怡昌道。

他是看了儿子收放大印自如,这大印来去如飞,发出阵阵金光,似非凡品,也想一睹大印战斗的风采。

“能有甚么意外,一点事也没有。”王世翻道。

”三哥,师父说过,飞剑不能和锤杖,大印之类的法宝碰撞,因为剑走轻灵,走的是潇洒飘逸之道,若和重型法宝交战,非神兵利器,不可轻易使出,否则容易折断。”这时,在一旁一直未语的王世海道。

“怕甚么,如果断了,还有我那柄飞剑呢,大不了我二人同乘一柄飞剑,不耽误我们明天回山。”

”洪兄,你看怎样?”王世翻转向洪怡昌问道。

”你先放?我先放?”洪泽湖忽然道。

原来,洪泽湖一听王世翻说要比试一翻,小孩子家不甘寂寞,喜欢热闹,只是碍于父母,不敢贸然答应,刚听了王世海一番话,说甚么”非神兵利器,不可使出,否则容易折断”的话,更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所以不等父母发话,便自做主张说了出来。

王世翻见洪泽湖答应了,不禁大喜,道:”听你的,你说谁先放就谁先放,我们大人让着小孩子。“

”你先放!”洪泽湖道。

好,五弟,放剑!”王世翻一拍王世海肩膀,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快点,别磨蹭了,别那小子再反悔了

”三哥,若这飞剑损毁了,你可得赔我把新的,师父说这可是上等精钢打制的好剑。”

“好,没问题,包在哥身上!”王世翻道。

王世海翻手抽出宝剑,只见冷森森的寒气逼人,阳光一照,明晃晃的耀眼,手持剑尖朝上,王世海右手托着剑柄,把剑向上一送,那剑”唰”地一声窜起有七八丈高,而后,剑尖往下一俯,剑身平浮在空中,

“去!”王世海骈起食中二指,指向飞剑,口里轻喝。

那剑便向前飞去。

洪泽湖见王世海放出了飞剑,便伸出右手,道一声:

”出!”

那大印应声而出,化作脸盆大小,不待洪泽湖道出第二个字,只听”呜”地一声怪鸣,带起破空之声,向那飞剑电射而去。

那飞剑正自前行,听得后边破空之声,有东西追来,便自行调过头来,剑尖朝后,向大印刺去,那大印见飞剑掉头刺来,蓦地横移数尺,避开剑锋,待那剑身过半,猛地横撞过去,只见金光大盛,耳闻“啪”清清脆脆的一声响,飞剑断为两截,掉下地来,竟是不堪大印一击。

“天空有字!”只听杨无双喊道。众人齐齐向杨无双望去,只见杨无双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出日月之形,隐隐泛出金光。

众人正自惊异,只听王世翻道:

光听说杨家Y头天生日月双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几人抬头望向天空,空空如也,除了那大印放出的万道金光外,甚么也没看到。

这时,王世海跑到飞剑掉落的地方,捡起两截断剑,左手手持剑尖,右手握着剑柄,嘴里不住地嘟哝道:

早知道不听你的,这下可好,飞剑毁了,师父问起,又要挨骂,怎生是好?可惜!可惜!”边说边往回走。

五弟,别埋怨了,飞剑已断,只能说咱器不如人,明天回山,我那柄飞天送你好了,这下你该满意了罢!”王世翻安慰道。

”但师父知道了,免不得一通臭骂。”王世海道。

“好了好了,此事揭过,就这样定了,不要再讲了!”王世翻道。

此时,洪泽湖见自己的山河大印把王世海的飞剑撞断,暗暗欢喜,忙收了大印,化为一枚印记印在掌心。心想,王家二兄弟不知还会不会再生事端,不依不饶,先跑了再说。想到此,忙拉了杨无双,二人跑回房子里去了。

这边洪怡昌见此情景,对王家二兄弟道:

”两位兄弟,你看,这……”

”算了,愿赌服输!”

”他日你家孩子得志,再送我一把得了”

临了,王世翻又不忘埋下一段因果。

”他日湖儿学艺有成,必当还报。”洪怡昌语带双关道。

告辞!”

王世翻一抱拳,拉着兄弟王世海垂头丧气地走了。

这时,对面走来一男一女。

闻小妹迎上道:

“杨家兄弟,向家妹子,到屋里坐会,你家双儿在和湖儿玩呢!”

三人走到门口,和洪怡昌一道,四人进了院子。

待得走到房子门口,只听洪泽湖道:

”双儿,你刚才你看见了天空上有甚么字?”

”刚才那个大印和飞剑相撞时,闪出道道金光,我看见了”山河大印如意量山河”这几个字,一闪之后就没有了。”

四人推门进屋。

两个孩子转过身来。

“爹,娘,王家兄弟走了?”洪泽湖问道。

“走了!”闻小妹道。

看今天多悬,差点闯出祸来!”

“怎么回事?”杨云山问道。

“嫂子,说来听听!”向兰英道。

”都坐下罢!”

闻小妹便把今天中午领着湖儿拜石人为干娘,得了奇石,下午出去玩,碰到王家兄弟,比试法宝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事情已过,没事了!”洪怡昌道。

”你说那飞剑断了,王家兄弟若是赖着不走,要我们赔,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家可没有甚么劳什子破剑去赔他!”闻小妹道。

”谅他也不敢,他说过的话,那么大人了,面对一个孩子,也不能言而无信!”向兰英道。

“再说,王家是小姓,就那两个儿子学点本事,在洪家门前撒野,他也得掂量掂量他有几斤几两。”杨云山道。

“对了,你家孩子刚在门口观望斗法之时,眼泛日月,可奇异了!”闻小妹道。

”谁知道呢?她的哥哥不带这奇异之相,偏偏一个女孩子天生奇异,大概奇人奇相,就是这样罢!”杨云山道。

四人在这说话闲聊,大概聊了个把时辰,冬日天短,向兰英说要回去做饭,夫妇二人告辞回去,临走交待杨无双一会回家吃饭。

第二天,洪泽湖早早地起了床,吃了早饭,扛着书包上了学堂,洪怡昌夫妇去门口收拾那棵干树,冬天寒冷,地面坚硬如铁,洪泽湖的山河大印打出的那个深洞,也无东西可填,只好放在那里,等来年开春找些土石料填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日出日落,转眼又过去了两年。

这一年是寅虎年,洪泽湖八岁,时值深秋,天高云淡。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家家墙上辫满了玉米,那黄澄澄的大穗子看起来好不喜人。户户院外,房子上摆满了柿饼,红彤彤的看起来令人馋涎欲滴。

这一日,洪泽湖家来了一个道人,正是挈电真人,洪怡昌夫妇自是热情招待。

一番寒喧之后,闻小妹去买酒买菜,洪怡昌陪着挈电真人说话。

洪泽湖呢?”挈电真人道。

”刚出去了!”洪怡昌道。

话音刚落,只听外边唧唧喳喳,洪泽湖和杨无双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快来见过真人,别疯跑了!”闻小妹道。

”见过真人!”洪泽湖向挈电真人作了一揖。

”见过真人!”杨无双也向挈电真人作了一揖。

”这是谁家的女娃?”挈电真人问道。

”隔壁杨家的!”洪怡昌道。

过来我看看!”挈电真人道。

杨无双走前两步。挈电真人拿起她右手,杨无双乖巧地伸开手掌,挈电真人仔细地审视了一下,又看了看五官,再看了看她那对日月双瞳,最后捏了捏杨无双的双膀臂骨和小腿骨。连连道:

好资质!好资质!好孩子,你愿不愿意跟老道上山?”

双儿她爹娘就是让我带她过来让真人看看,能否让她上山,倘若说好了,她爹娘一会就过来。”洪泽湖道。

“太好了,如此佳质奇材,百年难遇,寻之不得,今日让老道碰上了,天意啊!天意!”挈电真人喜不自胜。

这时,外边脚步声响,杨云山推门走了进来。

云山,坐。”洪怡昌道。

爹,我娘呢?”杨无双问道。

“你娘在厨房帮你大娘烧菜呢!”杨云山道。

”你就是这女娃的父亲?”挈电真人道。

“是的!”杨云山答道

”你夫妇二人同意这女娃跟老道上山?”挈电真人问道。

”我夫妇已商量好了,若真人同意,我女儿真人尽管带走。”

“谢施主成全,那老道就不客气了!”挈电真人哈哈一笑,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这时,洪泽湖拿出山河大印在那玩了起来,一会大一会小,一会没入掌心,一会又出来。

洪怡昌便和挈电真人叙说起那一天洪泽湖和王家兄弟斗法宝的事,当讲到杨无双说看见天空有字那一段时,挈电真人忽地转向洪泽湖,伸出手掌道:“大印拿来!”

洪泽湖把山河大印放到挈电真人手里,

挈电真人手掌一翻,大印底面朝上,金光四射,满室生辉,只见一道红光冲起,那“万里山河图”直印在天棚顶上,山河图的一边,有两排金光,直射下来,光芒耀眼,却看不清是甚么东西。

“看看那两排金光映住的是甚么?”挈电真人道。

”那光芒耀眼,看不见!”洪泽湖道。

只见杨无双仰着小脸,睁大了双眼,一字一字地念道:

”万一里一山一河一图!”顿了一下,又念道:”道兵第五,重十万八千斤。”

刚刚念完,满屋金光一收,山河大印归于平淡。

“这么重的大印,不知他小小年纪,怎么拿得动的?”洪怡昌道。

“奇人奇事,施主当不必往心里去。”

挈电真人说罢,转身对着洪泽道:”收了去罢!”洪泽湖道了声收,那大印飞到他的手心,一闪而没。挈电真人环视一圈,道:

”这大印岂是那两个小子能拿得走的?就是九莲真人门下那几个不成材的弟子都来,让他们拿,没一个能拿得走的。”

这边几人说着话,那边厨房里闻小妹和向兰英已把菜做好,一道道端了上来。

只见:

花生米一盘,豆腐丝一盘,凉拌芹菜一盘,红烧鲤脊一条,牛肉一盘,红烧鸡块,林林罗罗,总共十二道大菜,都是家常菜,六荤六素,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当下,洪泽湖和杨无双行了拜师礼,挈电真人哈哈一笑,道:

好!好!只是老道今日下山,走得匆忙,身上未带一物,待得回到山上,当好好挑选两样礼物,送你二人。”

说完,众人落座,当真是济济一堂,洪怡昌拿过酒来,每人斟了一杯,众人端起喝了,洪泽湖和杨无双也各自饮了一小杯。

闻小妹和向兰英二女眼看孩子即将远离娘亲,从此分别,少了些欢声笑语,不见了童颜天真,二人不免有些伤感,各自垂泪。

洪怡昌和杨云山二人见状,忙安慰道:”又不是不回来了,到山上去跟真人学本事,到时本事学成,云来雾去的,可不比得我们凡夫俗子,你二人欢喜还来不及呢,快别哭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自当高兴才是。”

二人听得此话,一想也是,跟着挈电真人,总比呆在这小山村强多了,看王家二兄弟,来回都是飞天遁地的,羡煞了村里多少人,再过几年,自家孩子艺成,当不比王家兄弟差劲,甚至更强,如此一来,岂不撑家立面,光宗耀祖,一想至此,二人又暗暗欢喜。

当下面上悲伤之色敛去,二人又谈笑风生起来。

众人欢饮,直闹了两个时辰,挈电真人直至饮了一斤白酒,当下站起身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一聚,老道尽兴,此当一别,后会有期。”说着,当胸打了个稽首,团团一揖。又在怀里摸出两枚玉简交于洪怡昌和杨云山二人,道:

”这是两枚传讯玉简,你两家若有甚么急难之事,拿着玉简,到得门外,当空一抛便可,老道瞬息便知,自当会来为你解危除难,你二人且收好了。”

说着,起身离座,左手拉着洪泽湖,右手拉着杨无双,向门外走去。

洪怡昌,杨云山夫妇四人相送,又叮嘱了自己孩子一些话。

到得门外,挈电真人道:

”贫道告辞!”

说完,拉着两个孩子转身而去,洪怡昌杨云山目送着三人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本章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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