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过后,颜鸢又回了白龙观。
掉了一个月的课业,教导们专门拉了她和谢三两人在课后多加练习。
两人整整齐齐地拿剑在空中挥舞着,远处教导坐在太师椅上悠然地闭着眼睛休息。谢三偷偷拿手捣她,“哎,渊哥儿,一会出去玩不,我发现一个特好玩的地方。”
“没空。”颜鸢挥剑之处,一树青叶尽落,没伤到树枝分毫。教导睁眼看了眼,点点头。
虽然颜鸢顽劣了点,但实力一直是白龙观众教执认可的。
谢三呆头呆脑地也一挥剑,一整跟树枝应声而落。
教导摇了摇头,“你留下,颜渊可以走了。”
闻言颜鸢真就拱了拱手离开了,谢三目瞪口呆,“哎,渊哥儿你怎么不等我了,渊哥儿……”
教导过来敲了一下他的头,让他好好练功。谢三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颜鸢的背影。
总觉得祈福过后,渊哥儿和以前就不一样了。
颜鸢忘了换掉观服就出了街,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很久。颜鸢看着纯白的观服,暗自懊恼了一下最近总是忘掉诸多事。
能不忘吗,她整天走在路上,睡在床上,想的就是师父一家。
远处隐隐传来嘈杂声,一大堆人挤到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要是以前颜鸢还挺爱凑热闹的,可是现在根本就没心情,皱皱眉想从几个路人中间插缝过去,一句“颜家的人了不起啊”吸引了她的注意。
人群的中央覆手站立着一个穿红衣的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不怒自威,胸前敞开的领口可见一条狰狞的疤痕。
这个人,颜鸢见过,当初被颜家接回汴京,路上给她报三老爷死讯的人。
他脚下还趴着一个人,蜷着身子看起来十分痛苦,围观的路人有好心的上前给他疗伤。有的义愤填膺地要去颜家讨个说法。
有热血青年大吼着,“光天化日的,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出手伤人还想不了了之?你们颜家什么规矩!”
一石激起千层浪,路人们分分附和,颜鸢身边的一个人阴阳怪气地也跟了一句,“能有什么规矩,他们颜家人现在是无法无天惯了,准备翻身做主人了,那颜京冯指不定心里盘算着当前朝皇帝呢!”
说话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到了,那红衣男子看过来,在瞟到颜鸢的时候眼睛眯了眯,随即又把目光放在那路人身上。
路人被看的发毛,死鸭子嘴硬,“你看什么看!谁不知道颜京冯偷练邪功……”
下一秒,颜鸢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红衣男子已经死死地掐住了路人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抬起离开了地面。路人面上青筋暴起,双脚徒劳地蹬着。
周围的人都看出他不好惹,一时不敢上前。
师父一直教导颜鸢人命的可贵。饶是路人讲话再怎么过分,这男子直接要人命的行为,颜鸢不可能不管。她双手灌上灵力狠狠朝男子打去,谁知男子竟能一手掐着路人脖子,一手和她对抗,两人灵力相较,不分胜负。
“都住手。”一道白光打上两人灵力交接之处,颜鸢在退回的灵力作用下收回手,那男子也被击得身形一晃,路人被摔到了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吐气。
人群让出一条路,顾北斋沉着脸走进来,白光回到他手中的剑上,“闫天啸,你回来这一个月我已经是第五次见到你了。”
那红衣男子咧开嘴笑得痞里痞气,“一个月能见五次顾公子,也属实是在下的荣幸。”
顾北斋蹲下检查地上两人的伤势,“一个内脏受损,一个严重窒息,跟我走吧。”
他有条不紊地拿金子出来让热血青年们送伤者去就医,再从大袖里掏出一个铁环。
那是总督府抓人用的刑环。
闫天啸皮笑肉不笑,“这就不用了吧?顾大公子,你的好父亲和我们家老爷可是故交呢。”
顾北斋没有动摇地念诀,手中的刑环飞起,到闫天啸头上时扩大落下,等到脖子处自动收紧然后消失不见。
听说刑环扣在脖子上,虽然无声无感,却可以让被环住之人生不如死。
闫天啸嘴边还带着笑,但眼里的凶狠藏不住。
很危险的一个人。颜鸢暗自想,果然颜家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比一个心狠。
顾北斋并不畏惧地对上闫天啸目光,半晌,他看了眼身边的颜鸢,顿了顿,然后转身离去。
他当然记得颜鸢,颜玉璃的弟弟,只是看见她今日穿着观服,不想把她卷入其中,也就没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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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
秦氏随着响亮的巴掌声狠狠摔落到台下,颜礼的脚边,鲜血直直地从发间流了下来。
颜礼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看都没看她一眼。
秦氏撑起身子,微弱道:“老爷……”
“你们俩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有人背着我行事。”
颜京冯慢慢地走下台阶,经过颜礼时夹杂着一阵阵寒气。颜礼暗地里咬了牙才让自己不动声色,但趴在地上的秦氏早就慌乱地飙出了眼泪,“不!不,老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颜京冯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头饰叮铃哐啷地掉了一堆,“告诉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趁我不在,私自动手?”
“是他吗!!”
一股强烈的灵力刺过胸膛,颜礼一口血喷出来,艰难地维持身形,“不是我……父亲,我提醒过母亲,但闫天啸……”
“闫天啸?”颜京冯抓着秦氏头发的手重了几分,让她忍不住小声尖叫起来,“对,对,是他,是他怂恿我的!”
几个呼吸的沉默,颜礼忍着胸膛的巨痛慢慢地呼吸着,听到秦氏小声抽搐,伴随着几声不敢出口的“老爷”。
“呵。”颜京冯了冷笑了一下,抓着秦氏头发的手灌入功法,顺着头皮进入秦氏全身,让她感到五脏六腑撕心裂肺的痛楚。
“啊啊啊啊啊啊!”秦氏尖叫着在地上打滚,颜京冯抬手封了她嘴唇,她只能痛的拿头砸地,不一会就满脸的血肉模糊。
颜礼跪着不用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听到颜京冯又走了回来,“这只是一个教训,如果还有下次,你们俩就一起当我熔炉的炼材。”
脚步在颜礼身侧停下,“知道了吗?”
颜礼深呼一口气道:“我明白,父亲。”
“很好,”颜京冯回到台上,拿起一盏茶,用杯盖抹了抹茶的浮沫,对着台下满脸血迹的秦氏视而不见,“今晚,给我把谢家的巫女带过来。”
巫女?颜礼心中一动,点点头,“颜礼领命。”
谢家的巫女,听闻擅长记忆方面的术法,不论是篡改记忆还是增添记忆,都能轻而易举做到。
就是不太好请,谢家家主和颜家关系本来就不好,何况要借功法这么厉害的巫女。
当夜,谢老爷急匆匆地进了谢纨的院子,脸色很不好看,“纨儿,速去把衣物穿好,跟我去一趟颜家。”
“现在去颜家?”谢纨都准备入睡了,突然被小丫鬟叫起来,套了件外衫就来见的谢老爷。
谢老爷说的斩钉截铁,“是的,现在去。”
虽然不知道大晚上的这么一遭是为什么,也奇怪和颜家一向不交好的父亲为何要去颜家,不过谢纨还是乖乖照做了,回房拿衣服看到天空的一轮月亮,罩在乌云里影影绰绰,似是不详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