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离放开她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锦瑟,现在就算我马上死掉,她也不可能活过来了,销魂会把试图接近她的所有魂魄吸食掉。”
锦瑟抬头看着她,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祈求的看着白梨,“夙姑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动歪心思,求求你,求求你把匕首拿开好不好?”
为何这样?
“已死之人,取下又有何两样?”声音悠长。
“不,她没有死,我知道她没有死,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锦瑟几近疯癫,死死的护着白梨。
夙离看着她,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接触。
“今日之后你们便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们之间的牵扯就此结束,再见面莫怪我不客气。”
锦瑟还想拦住夙离,可是只抓住了从手心里划过的衣角,人早已离开。
锦瑟在地上爬了良久,最后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抱起白梨上了山。
一别七日,夙离没有再见到锦瑟,这几日她断断续续的总是想起来一千年前白梨是怎么死的,梦里梦外都是。
……
锦瑟一脸忧愁的推开远门低头走进来,刚抬头看到眼前的场景,“公主——”
“咣当!”手中的托盘应声落地,白梨一身白衣,三尺白绫悬挂在院里的梨树枝上。
有风来。
梨花落了一地。
锦瑟想上前,但是,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啊——!来人啊——!娘娘自尽了——”
接着便是丫鬟婆子蜂拥而至,锦瑟跪在地上,一直盯着白梨从树上到地上,她都未动弹一下。
……
“夙姑娘?”云舒突然唤她。
夙离一愣回过神来,转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云舒,“什么事?”
这几日她似乎总是走神。
“刚才奴家已经见了你好几声了,想到了什么?那么入神?”
云舒坐直了身子,试探的看着她。
“嗯。”夙离答非所问的应了一声,就不语了。
“姑娘真是无趣。”云舒对她不与自己聊天抱怨。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云舒一愣,“有客?”
“夙姑娘果然厉害。”十七婆从外面进来。
云舒惊,“姑娘?”
“你先回避吧。”
云舒一溜烟不见了,跑的倒是快。
夙离打量十七婆,身上无怨气,面目平静,“你的阴媒说够了,现寻我是何事?”
十七婆坐下来,“老婆子我,也想拜托姑娘帮我寻一个人。”
夙离眉尖一挑,“何人?”
“我的孙儿。”
……
“婆婆?婆婆?你在哪儿?”
孩童约五六岁,手里拿了一只红色的拨浪鼓,哭喊着穿梭在匆匆忙忙来往不绝的人群中。
“宝儿,这那!”
十七婆从一家店铺中走出来,手里拿了一块黑色的绸布,抱起宝儿,“婆婆是去给把买绸缎做新衣裳去了。”
宝儿流着眼泪鼻涕跑到十七婆的身边,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角,“婆婆,宝儿刚才看到大兵了,拿着大刀。”
这里是边城连年发生战争,将士出没是常有的事情,十七婆没有在意,牵着宝儿的手,轻声哄着,“不怕,不怕,婆婆在呢,咱们回家。”
宝儿跟着十七婆往城里走,宝儿回头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刀光,吓得赶紧回过头去,不敢看了。
十七婆到村口的时候,村子里面狼烟四起,还有铁器撞击和妇女儿童的哭喊声。
“婆婆?”宝儿在一边害怕的扯了扯十七婆的衣服。
十七婆回了神,看了眼周围,平常习惯在这里游荡的家畜也没有了,周围静悄悄的,树枝上的鸟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十七婆把宝儿推到一边的麦秆里,郑重的看着他,“宝儿,婆婆和你玩一个捉迷藏好不好?”
宝儿歪着脑袋懵懂的看着她,“婆婆何故这个时候玩游戏,天要黑了,宝儿想回家吃婆婆做的饭。”
十七婆慈祥的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宝儿乖,宝儿要是玩游戏不让婆婆找到的话,婆婆回去给宝儿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吧,那婆婆一会一定要来找宝儿。”
“好,乖,婆婆转过身去数一百下,宝儿乖乖的藏好。”十七婆转过身去。
宝儿小心翼翼的钻进另一个麦秆堆里,紧紧的捂着自己的眼睛。
十七婆头也不回的进了村子,一路走回家,居然没有遇到一个人,家畜尸体遍布。
十七婆哆嗦着推开自家的门,里面的家具都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走到一个角落里,果不其然,藏钱的罐子也没有。
那可是她最后的指望了!
“将军!还有人!”
“咣当!”门被从外面踹翻在地,激起可一大片尘土。
十七婆惊恐的转过身,整个人被两个士兵压起来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将领在屋里巡视了一圈,确定只有十七婆一个人,“婆婆,我们是什么人你一会就知道了,带走!”
路过村口,十七婆看到宝儿的衣服,突然大喊着,“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麦秆里的衣服缩了回去。
压着她的一个士兵奇怪的看着她,“这老婆子莫不是疯了?”
另一个士兵摇摇头,“别管那么多,把人送到就完成任务了。”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还不快点跟上来!”
“是是是!”
两个士兵扯着十七婆跑进了队伍里,队伍里压着的都是这里的村民。
十七婆小声的问旁边的一位年轻的妇人,“我们要被压到哪里去?这么大动静官府不知道吗?”
妇人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活不了了,活不了了,老天都要灭了我们啊!”
十七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索性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过话,直到他们被压到了另一座城里,她才明白那个妇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
夙离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的泛白,“你的孙儿现在已经投胎,找到又能如何?”
终究还是天人两隔。
十七婆感慨的看着她,“也许,他也同我一样一直没有投胎,不然,黄泉路上,奈何桥头,我从未见过他。”
夙离微微一愣,未投胎?也许会是她到的人?
“夙姑娘?”
“嗯?”夙离回神看着她,“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付出你的代价。”
十七婆了然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姑娘愿意帮我,什么代价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