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姐姐,相别那么长的时间,我可是很想你的啊……”现在的费米纳几乎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从各种角度来看,也就只有音容相貌与原本的她相符,她微笑着一步步走近,身后带起一抹墨水般扩散的蓝色,“我一直都很想你,我只都在找你,可那么长时间过去,爱琴海数百万的石像中依旧没有你。这种悲伤远远超过了我对七重海死去的悲伤。
“现在能够重新见到姐姐,实在是太好了。与整个沧浪种相比,还是姐姐更加重要。我真的不想离开姐姐,我真的想和姐姐一直在一起。”
费米纳一步步走近由绝望陷入崩溃的凯思雅,她的声音强烈地刺激着后者的神经,使其忍不住双手抱头,发出了低沉的悲鸣。
“住口!你,你根本不是费米纳……费米纳,费米纳她已经死了,她早就已经死了!”凯思雅突然大声吼道,她低着头看着地面,声音越来越来小,到最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被我害死的……”
“姐姐,你难道不相信么?你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只不过我们姐妹死后的经历不一样,各自走上了不同的无法挽回的道路。”费米看在两人身前三四米处停下,收敛了微笑,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使这片白色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微妙,“我不想回忆死前与死后的瞬间,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我还想继续活着。
“第二次获得了生命,除了一时的惊喜以外,我还感受到了无奈与悲伤——同样被人为地复活,我与姐姐不同,已经不再是‘人’了。或者说,我被复活有更深层次的意义,也就是作为沧月领主,沧海与沧海与明月的掌控者,自然的代表者,沧浪一族的统治者,我站在人类的对立面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人性的虚伪与丑恶,贪得无厌,自傲自负,对自然的不敬与破坏。
“我在看到这一切后,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现在的我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因为世界不是属于人类的,而是属于世界本身的——那么,就让我发动沧浪全族,找到想找到的人,顺便拯救一下被人类玷污的世界吧!”
“不!这不可能!”凯思雅猛地抬起头,两双蓝色的眼眸正对相视,泪水夺眶而出,“你在说谎!这,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她忘我的歇斯底里近乎疯狂,但依旧只是无用的徒劳。
“与其相信残酷的现实,还不如相信自己编织出来的自欺欺人的谎言,不愿意接受真切的现实,最终必然会因为这份罪而受到更多的苦楚。”费米纳平静地说道,“虚伪属罪的人性,不仅是对谎言的接受,更是对真言的拒绝。除了自己,谁都没有欺骗,除了真理,什么都没有得到。难道人类就从来不为自己的罪而忏悔吗?”
丹尼尔被费米纳一连串话说得哑口无言,他根本无法反驳,但他知道,此时此刻,内在自我依旧保留的自己的必须做点什么。他向前迈出一步,挡在了凯思雅身前。看着眼前明明并不高大,却使人不得不仰视的费米纳,丹尼尔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因为恐惧而颤抖。
“费米纳,你……”丹尼尔发现自己一开口就败了,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说想和凯思雅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朋友,对不对?”费米纳露出了美丽却令人胆寒的笑容,“如果我想的话,别说你们两个,就是整个地球,包括全人类与所有沧浪种,我都可以在一瞬间全部毁掉,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一个公平友善的交易,让我带走姐姐,我就保证沧浪种不侵犯梅迪亚境内。哦,对了,请让大气层外的太空舰队将所有外太空基站送入大气层,同时解除一切武装,一切在梅迪亚境外的人类都会遭到抹杀。以后便是沧浪文明与人类文明共存的时代了。”
“这不可能,我绝不会把全人类拱手相让,我没有这种气魄,也没有这种能力。”丹尼尔一口回绝,他知道费米纳的打算,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难道认为,你,或是人类,还有拒绝的权利吗?在自然面前,人类没有主动权,你们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就是因为自然的宽容。”费米纳依旧保持着微笑,她的声音像一首快节奏的音乐,逐渐走向了高潮,“我是沧月领主,妖姬费米纳。我可以让全球海水中的氢元素瞬间聚变爆发毁灭地球,或者将月球表面反射的太阳光能聚集于一点,熔穿外太空所有舰船基地,或者为每一个人类创造一个亚空间,让他们徘徊在无尽的永恒中无法逃脱,最终孤郁而死——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人类从海难中彻底解脱,但这些都太无聊了。
“我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方法,用它来揭示人性的虚伪丑恶,让全人类因为自身的人性而死。只有以这种方式死去,才称得上是为自然谢罪。”说到这里,费米纳突然变得亢奋起来,周身的蓝色能量极不稳定地波动着,“为什么人类背负着这样的罪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甚至发展壮大?原因很复杂,也很简单——因为人类的虚伪是独特的,是善变的,他们时而欺诈,时而真诚,时而否认真相,时而坦然接受——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凭借的是什么?
“一部分恶,一部分善,一部分伪,一部分真,但尽不完全。人性并非纯粹的黑白,极端的纯粹将摧毁一切,使世界成为最有趣的戏剧舞台!
“永别了,人类,属于你们的文明时代已经结束!
“世界不是你们的,而是我们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