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分开后，齐思年有点儿不放心林子悦，要送她回宿舍。
这么长时间没见，林子悦以为自己对姜南征已经长出了坚硬的壳，可以保护自己不再受他的影响。但是今天在旱冰场上，见到他的那一眼，自己还是毫无招架之力。路过学校篮球场的时候，林子悦呆立了好一阵儿，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来。
齐思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今天要说最反常的并不是林子悦，而是南征哥和她的女伴。他们两个过来打个招呼就好，竟然都争相拉着林子悦上场，尤其是最后的时候，以南征哥的实力是不至于跌倒在地的，是关心则乱还是有意为之？
心情低落的林子悦转过身来，给了齐思年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思年，我今天没有玩儿尽兴，咱们去酒吧蹦迪吧。”
“蹦迪？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之前去过酒吧么？就说蹦迪！好好的学什么不良少年！”齐思年还想说什么，看见林子悦哭肿的双眼，知道她心里郁闷，想要排解，发泄出来。于是去超市买了十瓶罐装哈啤和一些零食，把林子悦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齐思年啃着鸡爪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对林子悦说：“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够的话我再下去给你买，喝完了我送你回去。”
林子悦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坐在地上，开了一罐啤酒，一口一口地喝着，并没有讲话。
房间里静得可怕，齐思年看着林子悦借酒消愁，有点生气，“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兄弟我帮你解决。”
说出来？如果能说出来那就不算问题。这件事该如何跟旁人启齿，自己是作茧自缚，怪得了谁？不想正面回答的林子悦，抛出了一个问题:“齐思年，你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你怎么断定我有初恋？万一我当初上学的时候专心学业，并无心谈恋爱呢！”齐思年忽闪着他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状。
“骗鬼呢？就你还专心学业？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谈过十个八个了？”酒精上头后，林子悦说话也胆大了起来。
“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花花公子的形象呀？误会，天大的误会好吧。我初恋是在高中的时候，而且我心里就有过这么一个女生，可没有招惹过其他的人。
林子悦来了兴趣，赶忙问道：“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齐思年目光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长久的回忆里，缓缓开口：“她是我高中同学，个子高高的，瘦瘦的。别的女孩子都是留长头发穿长裙，她也不是男孩子的性格，却喜欢留着齐耳短发，觉得这样比较利落，好打理。她坐在我前排的位置，每次上课腰板都挺得笔直，我就会躲在她后面睡觉。本来我们两个平常都不讲话的，老师偏要她做我们那一片的小组长，督促我们学习。我们那个班主任可狠了，组员不按时完成作业，组长受罚。没有办法，她就只好每天追在我屁股后面问我要作业，扭头就问‘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后来我烦了就干脆不写，没想到老师真的当着全班的面体罚她。这么长的戒尺，打手板打了二十个！”齐思年给林子悦比划着，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一提起来，还是觉得当时的班主任太过分了。
“你说这种事，我怎么受得了？一个女孩子替我受过!我赶紧去医务室给她买药，又去超市买了一大袋子好吃的，每天即使抄也准时把作业交上。不过我们两个也因为这个事情熟悉起来，记得那时候我是在学校住宿，她是走读生。我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觉得太清淡，她就每天带两份便当到学校，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妈妈做的糖醋鱼那叫一个香！”
原来齐思年的口味是那时候被娇养出来的，林子悦忍不住怼他：“一道糖醋鱼就把你收买了？”
齐思年向后靠，整个身子都陷在沙发里，接着说：“刚开始我也并没有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平时欺负欺负她，馋她妈妈做的饭。直到有一天，隔壁班经常一起打篮球的哥们儿要我转交一封情书给她，那时候，我的那个心情，怎么形容，就是感觉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我拿着那封情书，就好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好在她对那个男生一点感觉也没有，以‘高考为重’四个字拒绝了他，我心里这块大石头才放下来。”
“这么说来，这个女生是那种学习又好、长得又漂亮的类型，不然也不会吸引隔壁班的男生送情书。“
齐思年腼腆一笑，“还行，就是干干净净的，看着比较舒服。“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充满了遗憾，好几年没见面了，他越来越记不清那个女孩儿的模样，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心间。眼前的林子悦和心中的那个影子重合，她们两个确实有太多相像之处，都是短发，都是努力向上，不肯服输的女生。齐思年收回自己的目光，接着说：“后来我就跟我妈说，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住宿环境恶劣，想要回家专心学习，也要申请走读，软磨硬泡之后，我老妈终于答应了。那之后，我就像个保镖一样，每天跟她一起上学下学，在学校也尽量让她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坚决不许任何一个男生靠近他。”
林子悦忍不住问他：“那你跟她告白了吗？”
“当然说了，这事儿不着急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在她生日的时候，我特意订了一个KTV包厢，买了九十九朵玫瑰花和生日蛋糕，说了准备好久的话，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怎么说？”
齐思年也开了一罐啤酒，说：“她虽然很感动，还是坚持一切要以学习为重，有什么事儿等高考结束了再说。而且重点强调，我比她小一岁，所以我在她心里就是弟弟，叫我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学习。”
是啊，本来在高考面前学业的压力就大，成绩好的学生更是紧张，老师给灌输的思想就是“早恋考不上大学”。林子悦的高中学校里就有因为早恋被通报批评的学生。弟弟什么的，应该就是借口，类似于发好人卡。
“她真的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那我哪儿知道，你们女孩儿的心思如此难猜！”齐思年白了林子悦一眼。
林子悦狗腿地给他倒了杯酒，示意他继续。
“后来她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再跟我一起上学、放学，刻意疏远我，还跟老师说要专心学习就换桌换到了前排。但是，反常的是她上课也开始心不在焉，成绩突然从年纪第五滑落到了第六十名。刚开始我以为她是因为我告白的事情在苦恼，我想着不能把人家姑娘的高考耽误了呀！就没再跟她提过我喜欢她这件事，也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表明自己的态度。放学后，也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安全回家了才走。不过有一次，过马路她没看红绿灯，眼看就被车撞了，我赶紧一把把她拉了过来，抱在怀里。”
“这段儿是你编的吧？明明是电影里的情节。”
“什么编的？！”齐思年气急败坏，“艺术来源于生活！当时她吓坏了，我也吓坏了，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她从我怀里仰头看，眼睛乌亮乌亮的，我的心脏就跳得更快了。”
“那英雄救美，美人有以身相许吗？”
齐思年苦笑，说道：”过了几天她主动过来找我，说要和我约定一起考北京的大学，等考上了之后就认真考虑我们两个的事情。我当时可激动了，每天头悬梁锥刺股，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才上床睡觉，请了专业的老师给我补习。我们家里也是给我买了各种保健品，事事顺着我，尽量营造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哎，可惜我基础还是太差了，加上那年的题目太难了，突击学习虽然进步不少，根本去不了北京的好学校，我爸妈擅自做主给我填了本省的志愿，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Z大的录取通知书。我没有勇气再复读一年，也觉得没脸再见她，之后就没有再联系。”
“什么？！”林子悦不敢相信，“你们就这样结束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