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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幕三 天亮

(一)

这里本该是没有什么昼夜之分的,但为了消磨漫长的时光,还是分出了白昼和黑夜。现在这个时辰,大概就该“天亮”了。

洛银银刚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温和的眼睛正在看着她。这真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就连身周散发出的淡淡星辉也是收敛着的。

洛银银这时才猛然想起,这好像是昨天来接她的那个年轻人,那么这里就是他的望龙宫了?他是对每个祭品都这样吗?传说中他可是个暴戾无比的神仙,所有被送到望龙宫上的祭品,全部都有去无回。

年轻人冲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宫里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的。你要是闷了就四处走走,不过千万别走出望龙宫,天上这么大,我怕你会迷路。”

洛银银听话地点点头。年轻人一霎时就在她面前消失了踪影。

洛银银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这张柔云软缎,她知道他是守护光明的神祗,她知道他是世所尊称的太阳神,也知道他是传说中最为神秘的神祗之一,她还知道他的本名叫凤川。

她见过他,所以她不相信传说是真的。

那一次……

黑暗如一潭深水,似要将她吞噬,而那道光明的到来,就像周围所有的一切黑暗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她缓缓睁开眼,一度以为已经天亮了。

她并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因为那毕竟已经很久了,而且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二)

望龙宫确实很大,也很实用,但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好看。除了几块光秃秃的石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洛银银突然间打了个寒战,自她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一点带着生气的东西,甚至连一滴水也没有。她所能触目到的颜色只有一种——毫无生命的死寂灰色。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真的是如传说一般暴戾?

不会……

她突然想在望龙宫种一点东西,就像她小时在青原上一样。

凤川突然出现在洛银银面前,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说道:“你要是闲来无聊想种点东西,西云宫里有紫土,最是涵养寒气,你可以试一试。但是在这里,多半不会种出什么好果子的。”

洛银银疑惑地问:“为什么?”

凤川的目光像是突然暗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因为我的神芒太强烈,会把它们都晒死。”

“哦。”洛银银轻轻地应了一声。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忽然说道,“你方便为我带路去西云宫吗?”

紫土被一筐一筐地运到望龙宫来,这些人当然很愿意巴结这位几万年来什么账也不买的太阳神。

洛银银很满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边的年轻人忽然问道:“你想种什么?”

“一种生命力很强的植物,”洛银银说道,“在我们那里到处都是,开时如遍地白心,我们喜欢叫它满天心。这种花喜寒厌暑,用紫土培育是最适合不过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采种?”凤川问道。

“去青原。”洛银银说道,“那里是我的故乡,满天心开得很好。”

“你亲自去吗?”

洛银银点点头。

“那你还需要准备一下。”凤川说。

“准备?”洛银银一愣。

“你的肉身早就在和元神分离时就已经不见了,”凤川说道,“你如果要再下去,需要一个新的肉身。”

“新的肉身?”洛银银疑惑着,她的确对天上的东西不是很了解。

“你跟我来。”凤川突然转过头好好地打量了她一番,嘴角露出一个微微调皮的笑容,“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三)

碧玉的高台上,紫色的光晕,在泥人的身周一圈一圈地荡开,像是一个被投入了石子的绿潭。凤川正注视着自己的右手指尖,默运玄功,一缕黄光飞出,飘入紫色波纹,如一叶扁舟,共绕其中。蓦地右指一扬,一道金芒自右指指尖急射而出,如一片利刃,割开紫纹与黄光共绕成的光环,没入泥人眉心,仅在眉心形成了一朵淡淡地金色满天心。

“哦。”洛银银轻呼出声。

紫纹与黄光逐渐散开,漫成一片不浓不淡的雾气,恰巧掩住了泥人。

“你见过那种花?”洛银银有些诧异地问道,她实在想不到一个太阳神居然会关注普通的凡间小花。

凤川点点头,说道:“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雾气微微淡了一点,隐隐透出白雪似得皮肤。

“这躯体本身以极寒的紫土为胎,冰肌玉肤,又集天地台的灵秀之气和我的真芒,半阴半阳,体质极为特殊,三界之中无论哪里都去得。”凤川道。

雾气渐渐被碧玉高台之上的躯体吸收,模糊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洛银银惊奇看着,她实在想象不出世界上还有这样美丽的人。她的脸像是用远山的冰雪塑成,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

最后一丝的雾气被吸尽,肉身静静地在天地台上躺着,只是少了一点生气。

凤川冲着洛银银微微一笑,说道:“满意吗?”

洛银银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只感觉有一股大力猛地向她撞来,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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