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愿从楼梯转角转出来,抬头就看到客厅当中的梨花木茶几两侧端坐着两个中年男人,要怎么描述呢,一个精瘦,一个微胖,一个鬓角微白神态清隽,一个头发稀疏身宽体胖,当然,那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就是许愿的老爸许泰东了。
其实,平心而论,许愿老爸许泰东长的不算难看,就是一个标准的人到中年体态发福的男人,加之许愿老爸早年下海经商,多在酒桌上谈生意拉关系,原本有棱角的面庞走就被这一桌桌酒水填平抹匀,虽不至一副市侩模样,但商人那副精明的气质还是一览无遗的。
而反观坐在许愿老爸对面的那个男人,光看那双眉之间挥之不去的川字印,就知道这人平时也是一个少言寡语的谨慎之人,加之拿捏着棋子的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以许愿不算太长的人生经历来看,这个人肯定不似许愿老爸风里来雨里去的赚辛苦钱,要是带一副眼镜的话,一定是坐在书斋里的专家教授之类,再或者就是一个坐办公室的,说不好还真是某个部门的领导呢!
正当许愿兀自琢磨呢,忽听厨房那边传来软糯温柔的说笑声,哎呀,愿愿来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快,快过来,愿愿,见过你林阿姨呐!许愿妈也从厨房探出头来介绍道。
许愿的记忆总是时好时坏,许愿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见过眼前这位与老妈年龄相仿的女子。
什么叫温婉娟好,什么是吴侬软语,见过了林阿姨,许愿算是全然明白了。都是40岁左右的年纪,许妈妈明显被她比了下去。许妈妈总是自诩自己年轻时是机关一枝花,现在虽然是人老珠黄,但也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可在这位林阿姨面前,许妈妈这一枝花真就变成了昨日黄花了。
虽然,许愿是许妈妈的亲闺女,许愿也不得不承认,这林阿姨也太漂亮了,个头不高也不矮,身材不胖也不瘦,两道柳叶细弯眉,一双含情杏圆眼,谈吐也是堪堪大家闺秀的做派,轻轻柔柔温温软软,只是脸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可也正是这股哀伤,让林阿姨浑身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别样味道。
这个林阿姨自许愿来到厨房,就一直拉着许愿的手仔细打量,这眼神,许愿怎么觉得是未来婆婆见儿媳般,让许愿有些浑身都不自在。
哎,早知道是要见这么一位资深美女,许愿肯定不穿这件可爱的粉白米奇T恤和露着半截小腿的水磨牛仔七分裤。好歹也梳一个清爽的马尾、穿一件荷叶边的及膝的连衣裙,露出许愿自以为傲的光洁额头、富有曲线的脖颈。这下可好,整个人松松垮垮,一点精神都没有,好歹许愿继承了许老爸的高挑身材,不至于像一颗土豆,又矮又挫。
哎,只是光长个头不长心眼的呀,就是一个傻姑娘喽!许妈妈爱怜的看着自己的闺女有些言不由衷的客气道。
哼,自己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学习也有学习,现在也考上了重点高中的尖子班,可真是自己的骄傲呢!眼下,孩子还在发育,看瞅着跟许愿同龄的那群丫头都个个犹如发面馒头般面若银盆,自家闺女可是典型的鹅蛋脸,高挑的个头,尤其那双又长又直的大白腿,真真让旁人眼红呐!
许妈妈与中国大多数的父母一样,秉承着谦虚谨慎的态度,在别人夸奖自己孩子时,总是客气的说哪里哪里,其实,她心里才要美的乐开花呢,谁家闺女能跟自己的闺女比?要比,只有自讨没趣!
林阿姨却是对着许妈妈十分诚恳的赞赏道,还是女儿好呀!回头她又对许愿说,你现在读二中,可巧得很,嘉程也在那边读高三。我还有些担心,嘉程刚来没个伴,现在好了,你们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我跟他爸也就放心了。
嘉程,许愿听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一丝的恍神。记忆里模模糊糊似乎有印象,可是,又不太记得。
那不要太好哦!我就说你家嘉程品学兼优,是个地地道道的学霸哟,要是愿愿能有嘉程照顾,我们才是放一百个心的啦!许妈妈一听,双手擦了擦围裙高兴说道
一提到自己那优秀的儿子,林阿姨那淡淡的面容上才有了一丝生动的神采。不过,她也同许妈妈一样,客套道,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他爸太忙,我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总归大家相互照应,我也就安心了。
说到这里,语气中多了一丝伤感,连一向神经大条的许愿都听出一丝端倪,这怎么有点托孤的味道?
哎,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呀!许妈妈连忙拉着林阿姨的手轻声安慰道,你看,林秘书长一直顺风顺水,现在也算是身居高位的人啦,你家嘉程呀,眼见就要成才了哟,再过几年给你带回个漂亮的儿媳妇,你也算是团圆人的啦!我要是你,夜里做梦都要笑出声来的呀!这感觉不要太好哦!
是呀,我也盼着呢。林阿姨似乎也沉浸在许妈妈描述的美好未来中,眼神里充满着希望之色。
许愿听着两位妈妈的谈话,似乎有些内隐,但她知道自己作为小辈,自是不能乱讲话,索性装傻充愣不插话。
这时,客厅里传来许老爸一惊一乍的叫声,林正业,你又故伎重演,啊,都二十年了,你还用这套……
这叫兵不厌诈,懂不懂!那端坐在一头的林伯伯气定神闲的纠正道
林阿姨感叹道,哎呀,好久没见到老林这么自在了。
老许也是。两位妈妈听到此相互对视一笑。
愿愿还没见嘉程吧,林阿姨见许愿一副乖巧文静的样子,不由得怜爱道,他就在客厅的。
刚才我还见嘉程观棋呢,许妈妈向客厅望了一望说,咦,人去哪里了呀?是不是跟诺诺玩去了呀?
哎呦,我亲爱的老妈,叫我有何贵干呀?许诺不知何时从外面探头到厨房,他长的比较像许妈妈,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特别讨人喜欢。
见你嘉程哥哥了没?
哦,我请他去我房间打帝国了,嘉程哥哥真厉害!许诺自视甚高,能从他口中听到夸奖别人的话,那说明这个人果真了得!
许妈妈笑眯眯递给许诺一盘削好的水果说,别累着眼睛呀,快去快去去,跟你嘉程哥哥吃水果去吧!
许愿见两位妈妈在厨房忙活自己也帮不上什么,索性也挑了几个洗干净的苹果放在果盘里,托在手上说,我看林伯伯和老爸下棋去。
来到客厅,许愿先是礼貌的向林伯伯打招呼,又作乖巧状削好苹果请他们吃。
林正业或许正在兴头上,那川字纹似乎也舒展了不少,他和颜悦色的看了许愿一眼,朗声感慨道,老许啊,你养了个好姑娘呀!
那是,我闺女可是二中尖子班的优等生呢!许老爸一点都不客气,十分自豪的介绍自家闺女。
巧了,嘉程也在二中读书,以后,就让他们一起,相互有个伴。
好呀,林局!我也愁闺女住不惯学校,要是有个照应,我和晋芳也就放心了。
哼哼,大人们似乎忘了我是女,他是男了吧?相互照应,怎么照应?许愿听了大人的话心中不免腹诽。谁不知道二中是高考集中营,每天的功课都安排的密不透风,连母蚊子都插不进嘴,上厕所都要小跑着去小跑着回!再说了二中这个寄宿学校男生女生宿舍分隔很远,一个在学校东边,一个在学校西边,中间还隔着一个大大的运动场地,谁会没事闲的去找那个什么嘉程?大人们总是一厢情愿的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