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垂之后,朱家院子却似乎没有想要暗下来的意思。没了阳光,便是火光独明。
朱语独自立在院里,最近的各种事情让他心烦不已。好像是一夜春雨过后,湿润的泥土里层出不穷地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笋子,但这些春笋却并不可口,又苦又涩,甚至还有剧毒,要人命哩!朱语仰着短粗的脖子望着黑洞洞的天空,是想要思考些什么,却又不知这样的思考应该从何处而起,由此而更加苦恼。
“有啥事儿啊,不能再屋里说,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还得哄我大侄子睡觉呢!”
陈氏身子还没出了无门,便已经朝朱语嚷嚷开来。
“你别嚷!”
朱语此时正是烦躁的时候,恰巧又碰上了陈氏这只叽叽喳喳的老母鸡往枪口上撞,便不由得动怒。
“咋了,咋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陈氏话里一软。
“你这婆娘,咋成天咋咋呼呼的!就不能够给我干点顺心的事儿吗!”
“那你说,干啥事能让你顺心?”
“是这,你听着。今晚,等到后半夜,你把那俩女娃分开,记住动静别太大,要轻手轻脚的。然后,再把朱文从锁他那屋里弄出来,把他领去那长得好看的女娃屋里…”
朱语说到这,好像身临其境一般,两眼不住地放起光呢!
“今晚?咋这么急,再等等吧。为啥偏偏要是今晚呢?”
“今晚呐,我要出去,去抓那只大耗子…”
“啊!那玩意儿跑啦?”
陈氏母鸡一般的嘴脸顿时变得像已被人拔了毛煮透了似的。
“别,别一惊一乍的!咋教不会呢!听我把话说完呐!”朱语狠狠地瞪了陈氏一眼,满脸的无奈表情,“今晚,我会和几个村民出去抓那只老鼠。我们出去后,你留在家里。等外面的动静闹大了,大伙肯定会去看我们的热闹,你再把事情一办!到时候,即使是家里闹出点啥幺蛾子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人都上我们那边去了嘛!”朱语一边说着,一边便轻抚起他下巴上那一绺干燥的小山羊胡子,“况且,那姑娘也不是有啥打伤,八成也该醒了。不能再拖下去,免得夜长梦多…”
“说来也奇怪了。你说这女娃,我瞅着她脸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体也没啥大碍,咋就还不醒呢?”
“先不管这些了,你进去吧,提前准备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看那人也该来了。”
“谁?谁来找你?这天都黑了…”
陈氏话还没完,一阵饱含着谄媚气息的敲门声便惊哭了正处于半梦半醒中的小陈寂。
“呐,说来就来了。开门。”
守门的下人刚把朱家沉重的院门打开,一个手持铁锹的汉子便从门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路连滚带爬地到了朱语身边,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村长!村长!寻到哩,寻到那玩意儿哩!”
那村民喉咙发出一阵沙哑中夹杂着恐惧的声音,又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咋了!来人去给弄碗水来!你别急,慢慢说。”
那村民一股脑地将一碗凉水灌入口中惶了会儿神,才又张口,“是那耗子,几个巡夜的兄弟在今天陈二公子下葬那地方给它堵着哩!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但,但它把何老七给咬了!您快过去吧!”
“啥地方?它怎么会在哪里!”朱语后脊一凉,“这东西莫非真有灵性!人都死了还不罢休!”朱语想到早上花眼时候看到的那三个模糊身影,更感觉事情不妙,“先不在这儿说了,咱快走吧,你路上在同我细说。”朱语说罢转身望了陈氏一眼,便转身朝后山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