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庄的一切,都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有人为了自己的子女而算计了别人,最终却得不偿失;有人在英雄情怀的驱使之下,豪情壮志地向着村外,又朝着村里,毅然赴死;有一只似人一样的老鼠,作恶多端,后被人类活抓了起来;又有一个精虫上脑的男人,日了猪,还爱上了一个双脚残疾的丑陋女人;一个出卖并设计杀死自己家人的美丽女人,似乎获得了她想要的一切,只是有一头会用后蹄直立奔跑的驴子一直占据了她的美梦;一个本来是深爱着另一个女人的女人,却要躺在了一张永远烧不热的炕上艰难度过无尽的夜晚…
但正如这世界上所有的地方一样。人们会被任何有一丁点趣味性的事情所轻易吸引,自然也会不自觉地去淡忘曾经深入脑根的事情。这像是所有人类都具有的本能,短暂的热衷于别人的故事,却会长久的痴迷于自我。然后,选择去遗忘掉那些与自己无关的种种。像是一棵老槐树,像是一棵被远方刮来的树叶所吸引住的老槐树一样。它会短暂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片不属于自己的树叶匆忙从它身旁掠过,然后呆住。再待它骚弄起自己的躯干时,还是只会为自己光秃秃的身体而感伤。
村子又迎来了新一季的春天。虽说是春,却带着一股子强烈又浓郁的味道,像是为了要补偿那往日煞人的冬给人所带来的煎熬。那冬太长,太烈,太令人疼痛。如此说来,上苍始终是仁慈的,他伤人一分,就会加倍的爱人十分。
有人熬不过伤人的冬天,冻死在冰天雪地里,那是命。但那些或是因为坚韧,或是因为侥幸而活下的人们,终会面带笑容的迎来冬的退却,然后是春,是夏,是秋,尽情享受,用以舔舐伤口,抚平痛痕,放肆地过活,这也是命。
太阳从村外翻山过来,刚透出小半个头,田野便全绿了。往远处望去,一点一点,灰色黑色黄色,是人和牛已经开始了专属于春天时的劳作。再往远处,便是山。那山一直连绵,秃一块,绿一块,枯黄又一块,把村子包围得严严实实,像新婚之夜的花棉被把洞房男女包得严实一样。现在换一个角度,是一小个一小个的房屋,土砖土瓦土烟囱。白烟则代表着饮食的气息从烟囱的嘴里腾出,像一条千变万化的白龙,势如破竹一般的向着明朗的苍穹冲上一阵,然后散了,成了雾,成了云,是一床厚实的棉被,盖住了村子。抬头,往最上面看去,浓云浓雾里透出些天的颜色,有人一口气闷进云雾里去,顿感心情舒畅;有人却觉得压抑得紧,自己是猴子,而天则是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