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庭院。
齐宣威坐在偏厅中,脸色涨红的有些厉害。
齐宣威已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道:“大哥,杨争今天又去了两家布庄,而且在布庄里面坐了好长时间,一定是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争……”齐宣威恨恨的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莫非他以为这些布庄,能够帮他捞取好处?他不知道这些布庄,都是看着我齐家的脸色吃饭么?”
“杨争肯定是得了失心疯!”齐宣武气愤的说。
“把张管事给我找过来……”齐宣威几乎咬着牙的说。
齐宣武急忙转身,匆匆向着院子外跑去。
齐府很大,比之杨家要大了三四倍左右,而且坐落于雄州城的东区,算得上是这附近最好的庭院。
自从齐家发家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这富贵地方,不过齐府每年都在向外扩张,临街的两个街区,已经被齐家揽在了院子里面,成了自家的后花园。
虽然当地人有些怨言,但齐家的势力如日中天,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齐宣武一路出了齐宣威的偏厅,急匆匆的向着张管事居住的院子赶去,临近的时候叫了两声,竟然没有听到张管事的回答声,折让齐宣威有些暴躁。
“张管事在哪?”
齐宣武抓住了一位婢女,凶相毕露的质问道。
“张管事出了门,临走的时候交代了,说晚上会去找大公子!”
婢女吓得浑身哆嗦,低着头的不敢看着齐宣武。
齐宣武恼怒的推开了婢女,转身向着偏厅跑去,他没想到张管事竟然不在,而且还留下了这样的话,这对于齐宣武来说,实在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在他看来,张管事就算是有些本事,那也是个下人,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是张管事的主子,现在主子要找人了,张管事竟然不在,这简直不可理喻。
“大哥,张管事竟然不在……”齐宣武冲了回去。
齐宣威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说是出门了……”齐宣武简单的说了一下。
齐宣威握紧了拳头,“走,不用管他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杨家那小子还不安稳,今天晚上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要不然他不会把我齐家放在眼里!”
“没错,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齐宣武跟着道。
齐宣威迈出了步子,走出了偏厅,刚想要离开院子的时候,恰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齐宣威站住了脚步,看到张管事披着一身灰色的袍子,已经站在不远处拱手施礼。
“张管事,你去什么地方了?”齐宣威开门见山,冷傲的问道。
张管事低声说道:“我去了瓦桥布庄,找到了陆掌柜!”
“你去找他干什么?”齐宣威的眉头一挑。
张管事放下了双手,神色还算恭敬的说道:“公子,我与陆掌柜虽然没有什么来往,好在都是雄州城的人,晚上的时候我约了陆掌柜,询问了杨争前天在瓦桥布庄的具体事宜!”
“都问出什么了?”齐宣威冷声询问。
张管事恭敬的说道:“陆掌柜说,那天杨争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在瓦桥布庄喝茶!”
“什么意思?”齐宣威一愣。
张管事凝重的说:“我们可能是上当了,杨争根本就没有做布帛生意的打算,而是给我们制造了一个假象,他和房掌柜说要做布帛生意,而且每天去布庄询问,其实都是为了吸引我们的眼球而已!”
“怎么可能?”齐宣威愣了一下,有些暴怒。
“不可能,他亲自去询问织品的来路,亲自去询问价格,还问了许多生意上的事情,你告诉我他根本就没有做生意的打算?”齐宣武也有些不信。
张管事轻轻点头,“没错,他的确去询问了布庄的生意,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戏,他就是想要让我们误会,他想要入主布帛生意,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齐宣威有些暴走。
张管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是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对城外的那块地放松警惕!现在算算日子,再有五六天的时间,城外的那块田便可以收割了,只要去年的冬粮下来,那么杨家的燃眉之急便算是解了!”
齐宣威有些愕然,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杨争竟然玩了这么一手,将他们几个都耍的团团转,却根本就没有要做布帛生意的打算。
“公子,杨争的确狡诈,在咱们面前演了一出戏,但他杨家的根基仍旧是那块地,咱们若是不能够下定决心的话,事情恐怕真的难以挽回了。如果杨家的粮食下来,那么咱们便失去了最好的契机,这时候若是不能够永除后患的话,那城外的那块地,就别想着拿到了!”张管事抬起眼皮看了眼齐宣威。
齐宣威一咬牙,眼底有些狰狞,“我让你准备的人手都准备好了么?如果准备好了的话,咱们今天晚上就动手!他杨争就算是费尽了心思,让咱们对那块地放松了警惕,但只要他的人一死,那么那块地照样成了无主之物,到时候谁还能够拦着?”
“都准备好了!郑秃子已经在外院住下了,带了十几个弟兄!”张管事回答道。
“动手!”齐宣威一挥手,急匆匆的向着院子外走去。
齐宣武跟在了后面,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院子,转瞬之间便没入了黑夜之中,仿佛两条原本就隐藏在黑夜中的毒蛇一般。
张管事直起了身子,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眉头渐渐的拧了起来。他一向自负,认为齐家这么多年来,出过的人才虽然不少,但是能够在心机上与他相抗衡的人不多,但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杨争这一手玩的非常好,连他都骗了进去。
黑夜中,齐家的前院显得非常安静,不过安静之中,却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前院的厅堂里。
郑秃子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上,手指轻轻的敲动着桌面,眉头几乎倒立着。
这并非是因为他的心中带有情绪,而是他本来便生的这个样貌!
双眉倒竖,眼睛滚圆,头上的发丝已经脱落了,但上面生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再配上他那一脸的横肉,简直和鬼一样。
随着手指敲动着桌面,砰砰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让人格外的压抑。
齐宣威推开了屋门,一改脸上的狰狞,挂满了笑意,“郑大侠,真是别来无恙了!”
郑秃子回过头去,冷冷的盯了一眼齐宣威,瓮声瓮气的说:“怎么?这才半个月的时间不见,齐公子便不认得郑某了?若是不认得郑某,郑某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儿,你上个月的那一票,到现在还没给郑某结算呢!”
“郑大侠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最近手头有些紧,所以才拖到今天,不过今天晚上可有一票大的,我都给你打听好了,那户人家里面有五百多贯,只要到手之后,咱们五五分账!”齐宣威走到郑秃子面前,坐了下来。
郑秃子脸色发冷,“五五分账?我们兄弟冲杀在前面,你只是负责提供消息,便想要和我五五分账?这买卖做的也太划算了吧?要不这样,咱们三七分账,我七你三,齐公子觉得怎么样?”
齐宣威有些愕然,当场愣住。
“郑大哥此言差矣,我们齐家虽然只提供了消息,但也算是变相的为您找到了买卖,而且这件事情若是做的利落了还好,若是做的不利落的话,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您大半夜的能够出城么?还不是要在城内躲避?到时候我们齐家,还要为您打点后路,这可是要承担风险的……”张管事这个时候进了屋,对着郑秃子一拱手,笑着说。
郑秃子扭着眉毛,干笑了一声,“却也是这么回事!那行,那咱们还是五五分,不过上个月做的那一票,咱们可要一并的结算了!”
“没问题!没问题!”齐宣威急忙道。
“把消息给我,我现在动手,早点结束了,早点回来吃夜宵!”郑秃子一挥手。
厅堂内的十几个人站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杀意,他们并非是故意装出来的,而是真正刀口舔血的人物,每个人手底下若是没有个三五条的人命,都不好意思站在这里说话。
齐宣威急忙说了大概位置,然后对着几人指了指方向。
郑秃子冷然一笑,“在这里等我消息,那五百贯钱我要一半,剩下的你要还了我上次那一票的事情!”
“好说!好说!”齐宣威急忙笑着。
郑秃子一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十几个人也不知怎么行动,迅速的跳过了院墙,已经直奔杨家。
齐宣威见郑秃子走的远了,这才呸了一声,“不过是个马贼,还真当自己是个大侠了?”
“就是!”齐宣武也撇着嘴。
张管事在一旁笑笑,也没多说什么,目光望着夜色之中,仿佛能够看到在杨家的方向,冒出了一股血色,血光冲天,却带着一股迷人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