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史微笑着,赶紧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王韼。王韼便附和着:“这是自然。”王御史听了,心都快气炸了。便忍到了宴席结束,亲自送了郑綦等一干人出门,见他们走远之后,爷孙两人一同往回走。王御史便厉声责怪王韼:“你在官场这么些年都学到了什么?这么没出息也在情理之中。都什么节骨眼儿了,竟还一门心思想着拿自己的女儿攀龙附凤。”
王韼不明所以,心里想着:这么美好的希望不都是爷爷你把消息带给我的吗?这送到嘴边的鸭子,如何甘心就这样飞走了呀?但是他嘴上还是虔诚地说:“是孙儿的错。”
王御史苦笑了一声:“说说吧,你错在哪儿啊?”
王韼一头雾水。
王御史停住脚步,看着他说:“沁阳郡王回来的时候就很明显对知心就没了那份心思,这你难道都没看出来?郡王立刻为蒋兴杨保媒,既是为了给自己脱身,又是想要结交蒋兴杨,你也没看出来?蒋兴杨今日举动,也算是不卑不亢,入得了郡王的眼,也算是个人才了。如今,他便是咱们王家的准女婿了,咱们得想办法让他更加靠近郡王,他前程越好,咱家丫头不也跟着好么?”
王韼叹了口气:“都怪孙儿,迷了心窍,这才明了。事已至此,若用了什么手段强将知心与郡王扯在一起,王家必然会受了嫌弃。”
“手段?你能用什么手段啊?东宫那里可是什么明白话都没说过,咱在这揣测得是不错,可万一真出了纰漏,东宫可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让咱们背着这黑锅。”
见王韼还有些忿忿不平,王御史赶紧安慰:“好啦,你就知足吧!蒋兴杨这个人不错,前程应当也无忧。虽说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内宅安定也是大事。回去之后,你不准对老婆和孩子发火。知心是个有主意的,你若逼迫她,她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你,到时候弄得父子不是父子,夫妻不是夫妻,得不偿失啊!”
“可是,祖父,咱们王家与那谢氏早年均是一般贵重。如今谢氏的女儿皆嫁得不错,孙儿也盼着知心能够振兴门楣!”
王御史拍了怕他的肩,慈爱地说:“你的心气不错,可用错了地方。若要重整我王氏的声望,靠的不是女子,多在男孩的家教上下下功夫才是正经。”他叹了一口气接着感慨:“家族与人都一样,兴衰荣辱,生老病死。兴旺时不必得意,衰败时也不必自卑。坦然地接受现实,这也是一份胸襟,一种难得的的本领了。我们尽力就好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王韼看着自己祖父飘然的背影,心中的景仰油然而生。
回到东宫的郑綦,将今天的经历避重就轻地说了,重点讲了和蒋兴杨结识的那段,郑之囿也不想戳儿子的痛处,便应允他,可以找机会试用那个蒋兴杨,若此人可堪大用,便任他提拔。(蒋兴杨果然不负众望,将来担任了郑綦的侍卫总长,这是后话,不提。)
郑綦的第二段恋情也是这样中途流产了。
同年五月,既有豫阳郡王郑索的生日,又有端午佳节。天气和暖,风景怡人。年轻的男女便在闲暇的日子,踏青郊游,到处都是暖融融的初夏之景。
郑索的生日本不想操办的,但想着自己初为人父,心里十分快意,便邀上三五好友到郊外运河中游船。郑綦也在其中。
那日,阳光明媚,风中竟有微醺的夏意,运河上画舫如织。河堤上,柳枝轻摆,人影憧憧。
郑綦可不是很喜欢这文人的雅兴,尤其是这画舫,看着就觉着小家子气,便向长兄郑索讨要了一小壶美酒,来到堤岸一处僻静的所在,坐在如茵的绿草上,倚着粗壮的树干,含着壶嘴,小口慢饮。
这时,从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郑綦立刻谨慎了起来,他低伏了身体,向声音处小心地张望。堤坝下,一个女子轻轻地走着,还不时地回过头去看向来时的方向,好像在等着谁。她一只手捏着另一只袖口,这袖中鼓鼓的,不知道藏了什么。可这女子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也许是紧张的缘故,鼻尖和人中处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亮晶晶的光。她皮肤十分白皙,光滑透亮,身材略矮,但是胖嘟嘟的,像一块白松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郑綦看她在那里踮着脚尖轻轻地走,那动作,像极了到厨房偷吃的馋猫儿。郑綦不觉好笑,心想:这女子必不知她的小秘密要被自己知道了。想着想着,心里便多了一种异样的情愫。他不敢弄出一丝声响,怕惊跑了“这只白白的小馋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