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英国公夫人看着蹑手蹑脚进门的丫鬟玉玦儿,兴致勃勃地问,“听到什么了?”玉玦儿掩好门,才回话:“回禀夫人,没见着少奶奶做什么,只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敲木鱼儿,念佛。”
“不应该呀。”英国公夫人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踱来踱去,一边自言自语。玉玦儿只是看着她,脸上颇有几分轻巧。英国公夫人虽说上了年纪,身体略略发福,但相貌确实不难看,精心打扮之后,很有一品夫人的风范。只是上扬的眼角,精光四射的眸子和那涂抹得红彤彤的嘴唇,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此人必定热衷流言八卦。
“夫人就别劳心了,”玉玦儿让她晃得有些眼晕,自己也想着早些休息,别熬得皮肤蜡黄,怎么能引得少爷的注意呢?她颇自信地说:“玉玦儿看来,少奶奶八成是在王府见了王爷王妃卿卿我我,想起自己人老珠黄,入不得少爷的眼,膝下又只一个女儿,虽说是王妃,可也换不回少爷的青眼,于是大半夜地还在那里祈祷,让少爷回心转意吧!”说完这话,她绞着自己的衣角,脸上竟得意起来,因为她心里想着,有自己这么一个大美人杵在这里,少奶奶你再使出些手段也怕是白费力气的呦!如果不是眼前有人,玉玦儿估计都能笑出声儿来。
英国公夫人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年轻,三句话不到底儿,就露了狐狸尾巴。”她弹了玉玦儿一眼,来到桌前,倚着桌子,看着茶壶。玉玦儿吃惊不小,赶紧过去,斟好茶水,垂着手,等着训示。
“你的那点儿小心思,我懂。”英国公夫人抿了抿茶,饶有兴趣地轻轻晃动着茶盅,放在桌上,发出了很是清脆的响声。玉玦儿身子一颤,只听得英国公夫人阴阳怪气地说:“这里好歹是国公府,少爷虽不能承袭这国公爷的爵位,可怎么说将来也是一位侯爷。倘若老爷筹谋得当,少爷将来还算是皇亲国戚。你一个小丫头,没个体面的出身,就想着攀上这棵大树啦!”
“不敢不敢。”玉玦儿弓着身子,鼻尖上汗涔涔的,拿眼睛偷瞄着坐在那里的胖夫人。
“不过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着出人头地,锦衣玉食,你说呢,玉玦儿?”
“是是是。”玉玦儿确实慌乱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一味地应承着。
“这才对嘛!”英国公夫人放松了语气,“玉玦儿知道上进,夫人我才将你放在身边呀!”
玉玦儿在那里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愣在那里,肩膀被英国公夫人用力一拍,浑身一颤,几欲坐到地上。“怎么了?”英国公夫人问道。玉玦儿哪有心眼儿与她招架,便如实说了:“奴婢爱慕少爷,一切都逃不过夫人的法眼,适才心中惊恐,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竟不知道夫人已经来到面前。”
英国公夫人从鼻孔中重重喷出一股气,心里暗暗骂道:“不知廉耻的小蹄子,什么爱慕少爷,分明是爱慕权势,倘若不是国公爷老朽不堪,你只怕还要打我的注意。也罢,就是这样的傻丫头才好支使。”
英国公夫人故作疼惜地打量着玉玦儿,说:“瞧你也是个美人儿,就差一个出身。倘若你帮我好好地留意着何氏,我就让我兄弟收你做个义女,这样什么都方便了。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服侍夫人我,要更尽心尽力才行。”
“玦儿听懂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二日,晚辈们来请安了,英国公夫人便假意关怀:“儿媳妇也忒劳累了。昨日从王府回来,听说,念佛竟然念了大半夜,今儿早晨又这么早起。说不定你这份诚心感天动地,还能为温家诞育一个儿子。所以呀,你也要保重身子。”
何氏刚要屈膝行礼谢过,英国公马上接着说:“是不是王妃境遇不顺,你心生忧虑,才会如此?”
何氏一听,赶紧气定神闲地回答:“儿媳没去王府前就日日祈祷,盼着王妃早日得子。这些日子,眼见王爷王妃情谊甚笃,心中更是急切,所以就潜心祝祷,希望王爷王妃能早得麟儿。”
英国公听了这话,心思略略安定。不想何氏又提出要求:“儿媳有个请求,请父亲允准。”英国公点点头,何氏继续说:“儿媳想在祝祷之余,访求名医,或是民间求子的偏方,说不定会有所助益。”
英国公想了想,郑重地叮嘱何氏:“此事也可,只不过,你要秘密行事,不可张扬,否则流传出去,大家无论猜疑你,还是王妃,都对温家不利。”
何氏心中窃喜,脸色不改:“儿媳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