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抵达北安市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了,一路上他都很不安,甚至忘记提前给父母打电话知会一声,坐的车停在门口岗哨,他摇下车窗让哨兵确认了身份之后才得以进入院子,这是临时找的车,哨兵不认识车牌也很正常
进屋之后径直上了二楼,他没有进自己房间而是坐在露台上看着不远处的小洋楼,夏日的晚上总是会有闷热的风,他将西装仍在一旁,解开脖子上的纽扣,领带也被扯得歪歪斜斜
灯还亮着,这么晚还不睡在干什么?他忍不住去想
回忆很像温泉,尤其是只有美好回忆,他不知不觉陷了进去,陶泰忘了时间,曾经的美好、幸福令他亢奋。他无法自主抽离回忆,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陶母早起上楼想要看看久未见面的大儿子,却在露台上看到了陶安,虽然是夏天,陶母还是从卧室拿出一床棉麻质地的毯子盖在陶安身上
“妈”
“弄醒你了?”
“没有,我自己醒了”
他扶着陶母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又将上衣整理好
“最近还那么忙啊?”
“还好,事情挺多”
“你们总也不回来,我倒是想搬去荆门市,但是你爸爸不乐意”
“我以后会多抽时间回来,你们多注意身体”
“向家那小子隔三差五倒是经常过来”陶母转头看向位于后面的那座洋楼
“爸呢?”
“在书房”
“我去看看他,下午我还要回去开会,待会就得走”
陶母似乎还有话想说,放在腿上的手因为捏的太过用力有些发白
“小泰他?”
“挺好的”
看来姚母并不知道何豚的事,他走下楼梯,想起五年前的事,当时陶泰刚上大三,跟美慧一个系,他们俩经常缠着陶安,美慧放假了必然会来找他,陶泰也会跟着来
那天正值周六,陶安在办公室准备后天开会的材料单位里零零散散几个加班的人影,还好今天人不多,美慧她们来了也不会太引人注目,他想
电话突然响起来,一副不接就要一直闹下去的样子,是谁打的呢?陶安用肩头和头夹住手机方便继续写材料,虽然现在电脑很方便,但他还是习惯用手写出来
“爸?”
“在写材料呢”
“您说”
“我知道您在准备参选”
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他干脆丢开笔,走到窗边,看到小路上的人影
“王叔叔是这么打算的吗?”隐约猜到这通电话的含义,他扶住窗框,凝视小路上的人
“我?”
“我都可以,美慧同意了吗?”
窗外的人不知听到了什么,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笑眼弯弯让他想到了挂在夜空上的月牙
陶父在电话那头叮嘱了些什么陶安完全不记得了,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他整理了情绪,怎么还没上来?刚刚都走到楼下了,正想出去看看,门就被推开了,美惠进来之后也不像以往一直缠着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陶安,陶叔给你打电话了吗?”
“你怎么回答的?”
她眼睛瞪的很大,手抓着膝盖,很紧张的样子
“主要看你”
陶安形容不出他对美慧的感觉,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前他一直是把她当妹妹看,但是能感觉到美慧并不是这样想的,例如她会把陶泰叫做小桃子,但是陶安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陶父说明来意的时候他说不上高兴,也没有难过,看到窗外美慧明艳艳的笑脸,就这样吧,美慧开心就好,他这样想
“陶泰呢?”
陶安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走了,我电话还没接完他就走了”
“这样啊”
陶安猜不出陶泰在这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不相信陶泰看不明白美慧的心思
想得太远了,他揉揉太阳穴,将思绪收回来,进了书房
“爸”
陶父视线固定在书上,只轻轻应了一声
陶安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阳光从他背后洒下来,坐了一会儿,父子俩谁也没有先开口
“爸,我先走了”
房间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一直到他走出去
路过王家的时候他还是让司机停车了,自从三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他便很少了,如今坐在宽敞的客厅里,难免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房间的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角落里放了几盆鲜艳的花
“王叔,您、身体还好吗?”陶安凝视着对面的老人
“还行,你小子怎么不来玩了?你安婶天天念叨你”
“工作上事情比较多”
陶安拿起茶杯,探究着水底茶叶的漂浮轨迹
“你们两个小子啊”
闲聊几句之后,王敬德不说多的话语,他能不明白陶安这次突然来访的意思,只是现在这个关系他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沉默被打破是在何豚下楼之后
“陶安哥?”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人的真实存在
“嗯,起来了?”
杯中的茶水泛起涟漪正如陶安此时的心境
来拜访之前他的灵魂便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让他鬼使神差的来拜访王家,另一部分按住他叫嚣着要赶快逃跑的身体
说到底还是想近距离看看她啊,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让他脊背绷得笔直,这样是不可以的
何豚在他对面坐下来,王敬德若无其事拿起一份报纸打开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陶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陶安哥起的真早”
“我马上要回苏江市了”
“哦,这样啊”
王敬德余光看向何豚,并没有从她脸上找出异样的神情
“吃饭了吗?要不要跟丫头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差不多该走了”陶安向王敬德道别
何豚站起来作势要送他
“不用送,司机在外面”
何豚并肩走在他旁边,陶安沉默着大步走出院子,何豚目送他钻进车子
陶安刚上车便接到了陶泰的电话
“你什么意思?”
“我回来看看爸妈”不难听出陶泰此刻的暴怒的情绪,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低沉
“在我面前你觉得找这些借口有用吗?”
“这样吗?你觉得我会大意到不去查她的身份吗?当我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你觉得我该不该关注她?”
“不用你操心,不会打乱你的计划”
“不用我操心?还是怕我操心?”
“反正不用你管”陶泰挂上电话
陶安有些惊讶的放下手机,在他印象中陶泰难得表现得如此狼狈
难道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陶泰对何豚存了那种心思?他特意将何豚送到北安市,是为了补偿王家还是为了谁,或者说是躲开谁,因此才会让他不要管
如果他真的对何豚有意思,又怎么会送她来北安市?当初以何豚的身份出现这件事就很离奇,他们俩都不能对她有任何的恻隐之心
或许是真的巧合?这样强行说服自己还真是自欺欺人,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