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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安慰

站在苏里诺的背脊上,布莱卡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口若悬河。

这个时候,他们正前往拯救薇尔亚斯的路上。

“那种特殊的元素能够裂变,在微观条件下可以进行分裂,分裂的同时产生超强的能量。”布莱卡是如此急切的道,“但元素裂变还不算什么,将元素加压对撞,或者以裂变进行精准的向内压缩,就会产生恐怖的聚变反应,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这种能量级别相当于一千个我同时发力,我是十阶九级的火元素掌控者,可那种力量太恐怖了,别的元素相生相克,相灭相生,可它只是摧毁一切,如果可以合理的利用它的力量,把人类送出这个世界都有可能,因为聚变产生的能量级别不需要借助外界的元素,它甚至可以清除外界的元素!”

也许这么形容不准确,可从伊赛亚有限的词汇中,实在找不出这样一个合适的单词了。

布莱卡说的每一句,都可谓是“字字诛心”。

这一刻,伊赛亚清楚的感受到了来自机械科技的压力。

哪怕拥有冰龙骑士之名,面对预想中的聚变武器,可以把骑士炸成渣的炸弹,多年的修炼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就算是他,真的可以逃出生天么?

他的视线投向西边,苏里诺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正前方,暗红色的太阳燃烧着升起,又落下。

当他终于顺着水流的踪迹赶到烛龙裂谷时,恐怖的爆炸席卷了整个世界,甚至把苏里诺掀得飞离航线几十千米,不容置疑也不容抗拒,以磅礴得可以对抗自然的伟力,将一切牢牢掌控,就算是伊赛亚和苏里诺,也必须全力以赴张开领域,才能抵挡爆炸后的冲击波和余温。

他清楚的看见了那朵堪称顶天立地的蘑菇云,持续了几天都没散,蘑菇云下是半径超过一千五百公里的大坑,带来的只有极致的压迫感。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滚滚热浪以简单粗暴的方式传遍了整个世界,给这个混乱的世界踢上临门一脚。

薇尔亚斯是三天后才苏醒的,被西方升腾的蘑菇云和超音速气浪震醒的,伦诺克所有的玻璃都碎掉了,大街上铺着的玻璃碎屑有几十厘米厚。

混乱还在继续,不知什么时候起世界末日说开始盛行,那场地震更是佐证,搞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更让人压力山大的是,所有教皇国行省都陷入了巨大的压力中,教徒迫切希望新教皇加冕,以稳定人心,可上代教皇圣安塞卡三世离开后,新的教皇是谁?赫姆斯特骑士长殿下么?还是“中庭的魔芋”?问题是不论是哪个,现在鬼影都没一个,在内忧外患期间,一切已经陷入了绝境,国家部门一个接着一个瘫痪,甚至连最基本的电力供应都无法实现,最后教皇国各大城市便如几百年前一样,点上了蜡烛,凭借微弱的光,照亮无边的黑夜。

新的时代已经震撼的来临了,这样一群在黑夜里摸索的人,为以后的世界奠定了基础。

“伊赛亚哥哥,我到底该怎么办?”薇尔亚斯掩面长泣,本以为驯龙之后自己就将迎来人生巅峰,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人生的低谷,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也没看见哥哥最后一眼,甚至安洛西都生死未卜,她能依靠的人不多了,也只有伊赛亚,可以给予她最后一点温暖。

站在伦诺克巨大的机械塔楼上,薇尔亚斯的心情很糟糕。

十四岁那年她的母亲去世了,因为得了重病,哪怕是教皇亲自祈福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一群中庭最好的医生眼前停止呼吸,最后那种被称之为胰腺癌的病夺走了她的生命,一月发现,三月底就已经离开了,薇尔亚斯只剩下哥哥和父亲。她彷徨无力,母亲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父亲正微笑着看着她,一起说:“要努力活下去啊。”

你们都不在了……甚至连哥哥也跟着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呢?我还是你们的孩子啊!

你们还没看见我出嫁,还没看见我度过自己的人生……你们倒好,把你们的女儿一个人留在这里了么?

薇尔亚斯发出无声的呐喊,可是没人可以听见,她注定要孤单了,只有伊赛亚可以安慰一下失落的少女,用温暖的手拍拍她的肩。

她俯瞰着雾气弥漫的城市,脸上依稀还带着泪痕,想必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候还是放不下这刻骨铭心的怀念,新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高高的蒸汽塔冒着滚滚蒸汽,纵横交错的管道和电线将能量转换,用另一种方式输送到城市各处,这里完全抛弃了中古世纪的建筑风格,甚至连大理石建筑都找不到,完全采用金属制造。

塔楼正对面的金属教堂里,机械式青铜撞钟发出不亚于人工撞钟的回音,这是对教皇离去的哀悼,圣安塞卡三世确认去世的消息传开后,教皇国剩下的主教举行了盛大的福音弥撒,在大军压境之际,无数星辰祈福灯放入了银河之上。

这个雾气腾腾的早上,推土机正隆隆的驶过,将满地玻璃渣推走,以清理出一条可以让蒸汽机车驶过的道路,正在领取救济的居民排着老长的队伍,城内的水源处也挤满了人。

还好伦诺克不是过去的中庭,这里有无数暗河甚至浩浩荡荡的大河,这些来自附庸国的杂牌军不可能切断他们的水源,加上足够的粮食储备,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撑上一段时间,这是未来一段时间的反攻基地,大本营。

“看见这座城市了么?”布莱卡无声的出现在薇尔亚斯身后,沧桑的面孔充满了疲倦,已经几天没合眼了,能支撑到现在全凭魔力提神醒脑。他佝偻着背,摇晃着透明玻璃杯中的橘子汁,语重心长的说道,“伦诺克是一座年轻的城市,这座城市的前身是一个铁矿,它刚刚诞生的时候根本没人想到它会成为仅次于中庭的第二大城市,但时间让一切皆有可能。它就像个婴儿一样的蹒跚学步,为教皇国打下了良好的工业基础,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人类拥有了柴油机和分流式蒸汽机,从此可以将闪电的力量自由的产生,导入千家万户,照亮了整个世界。”

薇尔亚斯没有说话,她的内心阵痛,空虚而寂寞。

伊赛亚看着她,又看了看汇聚在伦诺克上空的乳白色蒸汽流,所有建筑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水珠,阳光穿不过雾城的大雾,只留下朦胧的光影。

“一切不过推倒重来,按你父亲的意思是,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布莱卡又缓缓地道,“他是过去的人,你是新时代的教皇,只要我们夺回中庭,迎接你的加冕,这个世界迟早都是你的。教皇国已经有三百年没出现任何变化了,当初我也是受不了内部风气才退休的,教皇陛下,甚至还为你留下了真正的精锐。”

“精锐的部队?”一旁的伊赛亚略显惊讶的抬头问道。

“没错,他们已经和我们汇合了。龙之翼军、龙骑士军团、潜舰部队、教皇国安全厅,众神审判所、以及……完全可以替代圣十字铁甲军的新一代部队,我们称之为陆行器部队。”布莱卡道,“虽然教皇国已经处于亡国的边缘,但那种武器的力量你应该也见识到了吧?”他指的是发生在烛龙裂谷的那场超级爆炸。

“你的意思是……这是教皇国的人干的吗?!”伊赛亚目光呆滞,薇尔亚斯有些不解。

他们之间的对话,在薇尔亚斯看来有如天书般难懂。

“没错,为了销毁在伊米雅留下的宝贵财富,一支秘密部队通过地轨暗道撤离,引爆了他们所有的武器,包括,可以移平十座伦诺克的大炸弹。”

布莱卡一字一顿,伊赛亚却急不可耐的喊了出来,声音后悔无比的道:“坏了,别告诉我那傻小子也被一起炸死了!如果都没找到他的话……”

薇尔亚斯恍然大悟,但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起来,“那场爆炸”,“那场爆炸”指的又是什么?难道……安洛西也在它的覆盖范围内么?

“他不会死的!”薇尔亚斯强硬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伊赛亚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旋即眉头死死的锁住。

他想安慰什么,可话到头就噎住了,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不是我说,殿下,我们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很多时候现实就是冰冷的,让人透心凉。”布莱卡替他开口了,“我们可以希望,但我们无法拥有逆天改命的能力,人总是要面对世界的,这个世界不是美好的世界,这个世界现实而直接,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冷淡了许多,如果她还是曾经的皇女殿下,那么他大可以惯着她宠着她,因为天塌下来还有父亲顶着,可现在不行了。

现在……是战争时期。

“他不会死的。”薇尔亚斯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声音微弱了许多,“那场洪水就是他引起的,这个混蛋,一直装傻充愣,瞒着我……”说到这里,她已经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伊赛亚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安洛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骑士,他背后站着的存在,可不是什么小白龙。

倒是布莱卡,有些诧异。

蒸汽流越来越浓,逐渐覆盖了视线,伊赛亚能听见钢铁的城墙外传来的呐喊声,那些人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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